不会。

翎卿得到了答案。

蘅城那些人闯入魔宫时,他也曾杀过人,见过血。

可天谴没有降下。

他那时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这些人作恶多端,就连规则也不再保护他们,死了便死了,无人在意。

而另一个……

翎卿笑眼弯弯看着下方、前一刻钟还指着高谈阔论,要求镜宗给一个说法的人。

指着神的鼻子骂是什么罪名?

渎神。

翎卿也曾做过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那是心理上的侵略,他在压倒亦无殊的心里防线,步步紧逼,直到把这神明弄脏。

那时雷没有劈他。

大概亦无殊自己都没想过会有人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

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渎神的含义并不在于此。

而是更为纯粹直接的,对神明不敬。

放眼历史,可没有多少比这个更重的罪名了,面见君王告御状尚且是个死罪,连装砍下的头的篮子都要自己备好,何况神明呢?

他不信亦无殊傻到这边地步,给自己最重的约束,还不给自己还手的机会,要当真是那样,亦无殊也不用做什么神了,别人挥舞着刀剑冲杀上去,他直接束手就擒算了。

毕竟还手就是天谴。

他平白等了绮寒圣女一个月,等着她到处拉拢人心,等着她挨个布置,可不是所谓“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的恶趣味,纯粹在等她找死罢了。

他每日观察着周云意,体味到了隐秘的快乐,仿佛在看一颗漆黑的种子,于土里发芽,破土而出,开出剧毒的花朵。

魔生来惯爱玩弄人心,他看着周云意忙碌,滚烫的杀意越发沸腾。

接着跟我作对,给我一个杀了你的理由。

只可惜,这些人终究还是胆怯,就算外面埋伏着人,心里再想要除了他,临到终了,还是只敢对着南荣掌门叫嚣。

不过误差不大,针对的还是他。

天谴如约而至,却迟迟未曾落下,盘踞在他头顶,如一头守护世界的神龙,朝着他发出咆哮,警告他约束自己。

司家家主面色铁青,好端端一场寿宴,被人搅和成了这个样子,泥塑菩萨都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还是他这样、被人尊敬了上千年的尊主。

他坐久了高位,少有亲自开口说话,一个眼神,身边的人就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可在此时,他一个凌厉至极的眼神扫过去,诘责身旁的绮寒圣女这就是你安排的寿宴!你是怎么审核的客人?

周云意却没给他一个解释,更不用提起身来控制局面,收拾残局。

她仿佛成了一尊真正的观音,口眼含笑,看着下方崩裂开的鲜血和灾祸。

人头落地,沾满灰尘,弄脏别人的靴子。

但那又如何呢?

她坐在最高处,血溅不到她身上,她的裙裾依旧不染纤尘,不会沾染丁点污秽。

真是丑恶啊,一点仪态都没有。

轻轻一吓,就丑态百出。

周云意自觉已是前所未有的宽容,看在这些人即将死去的份上,她拿出了最大的耐心,可还是觉得嫌恶。

这就是凡夫俗子。

想到这个,周云意往自己右手方看了一眼,要说这厅中还有谁保持着镇静,除了镜宗那三人,大概就只剩一个。

陈最之。

果真是实力赋予的底气,也或许是陈最之一早就知道了翎卿的身份,不需要惊讶,更不需要扮演惊讶,来让自己合群。

他就那样抱着剑、光明正大看热闹,也不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陈最之下午去找翎卿麻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