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剑,踉踉跄跄走向翎卿,去融入他的血肉,把自己变作他的一部分,思他所思,想他所想,喜他所好,憎他所恶。

翎卿看过她的一切,美好的,腐烂的,落魄如尘埃的,人人践踏的,她不需要再有任何隐藏。

她不再是歌鹤,也不只是奈云容容。

她身上承载着翎卿的期望,与此同时,也共享翎卿赐予她的权柄。

这才是翎卿的下属。

她可以笑可以闹,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随心所欲展示在翎卿面前,甚至可以骂翎卿不是个人,那么多事情全丢给她做,直接了当地拒绝翎卿的命令,而不会得到斥责。

奈云容容就是他的手。

他的手自然能受到他最大的纵容。

现在,翎卿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需要寻觅另一只手。

而翎卿选中了他。

炽热的血冲刷着长孙仪的大脑。

本不该这么迟钝的。

他和奈云容容一样,在翎卿面前早已没有秘密可言,也无需隐藏。

他是长孙仪,在翎卿走入他所在的宫殿时,即便伤痕累累,被人打断了双腿,只能趴在地上用双手爬行,双手生满烂疮,也要肆无忌惮朝翎卿发泄着恶意,嫉妒他嘲讽他。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在翎卿面前,他的不堪早就一览无余。

在翎卿身边的日子太过安逸,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丢失了自己。

长孙仪眨了下眼,原先正常的黑白瞳仁一点一滴被黑红渲染。

他嘴角往上提,狂热而疯癫的弧度。

“他们想冒犯您,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朝着翎卿说,不给确切的答案,而是任性地说,“殿下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好啊。”翎卿说,“听你的。”

他终于坐累了似的,站起身,随意地曲指扣了扣身边的黑铁笼子。

“诸位,看戏也看够了吧?请回吧。”

无形的威压潮水般扩开,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潜伏的人俱都被当胸击中,倒飞出去,运气好点的吐口血,运气不好的直接昏厥。

还醒着的人骇然抬起头,恰好看到让他们心神巨震的一幕。

魔宫周边本就诡谲的林子“活”了过来,枝桠疯长,遮天蔽日,地上不断有藤蔓和树苗顶破土壤,迅速生长为庞然大物,几棵树严丝合缝并在一起,在他们眼前组成了一堵墙。

如果此时有人从天上望下去,会发现这片林子从原本杂乱无序,变为了一片笼罩在毒瘴中的迷宫。

死亡迷宫。

只是顷刻间,这片盘亘了千年万年的林子就变了个样貌,再也没人能凭借从前的了解随意进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翎卿收回了旁人手中的“钥匙”。

魔宫中央,同样有无数藤蔓疯长,缠绕过魔宫的断壁残垣,迅速在原有魔宫的基础上长出了新的“空中楼阁”,一座黑塔带着无数藤蔓拔地而起。

仿佛什么荒原之上古老的遗迹。

石板自翎卿脚边一块块翻卷着铺展,沿着藤蔓搭好的梯子,组成一条通往上层的旋转阶梯。

翎卿沿着石阶拾梯而上。

相里鹤枝的小嘴张成了个圈。

“哇哦,我刚才还觉得魔宫就这么毁了有点可惜呢,没想到殿下造房子的速度这么快。等等……可恶啊!这样的话,我不是就没办法邀请殿下到我家里去住了吗?欸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她拐了拐身旁的长孙仪。

“像殿下从前住的塔,”长孙仪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开,尔雅地拉开了距离,“还有,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