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内容便是说他这位受上流追捧、颇有名气的时装公司老板,实际原本不仅是下九流戏子,还曾在京城的相公堂子侑觞延客,做过出卖色相的陪酒生意。

因他“纪某”生了副好相貌,肤白细嫩,眼含秋波,引得某交通银行的陆经理对他一见倾心,甚为着迷渴慕,白花花的银子几百两几百两地送,直到东窗事发,二人关系被那陆经理的妻室所知晓。

而陆太太的兄长乃一京城高官,于是他“纪某”便不得不逃离京城,来了上海。

之后又说他这“梨园子弟”颇有手段,尝到了被富商供养的甜头,不肯再做那登台演艺的苦差事,来到上海后便准备重操旧业,在丹桂园唱了几月堂会戏出入各家豪门,纯属是在物色新金主。

但过往不堪经历不能为人所知,于是他纪云倾便改了名字、改换行当,又凭靠美色巴结上了某豪门少爷,哄着那少爷给他开了一家又一家的衣服店……

“真是胡说八道,歪曲事实,除了说我生了副好相貌这句没错,其他的全是瞎编。”

读完这篇充满着恶意引导的新闻爆料,纪轻舟顿时冒出了一肚子火气,神思也气得彻底清醒了过来,攥着报纸道:“纪云倾要真在相公堂子干过,他还能过你家审查?”

“的确是捏合之词,无稽之谈。”解予安嗓音低沉道。

当年在知晓纪轻舟替换了纪云倾的身份后,他一度怀疑这二人其实是双胞胎兄弟,于是便暗地里雇人去京城深度调查了纪云倾的过往。

纪云倾的确是出身污泥,他身世凄惨,自幼丧父丧母,几岁大时便被亲戚卖身到了一个戏班子里学戏,而这戏班子也并非普通的学戏科班,而是打着唱戏名义供有钱人娱乐的相公堂子。

但幸运的是,他未在里面待多久,便被那戏班子班主的朋友,一个徐姓的正经科班班主看中挖掘了过去。

徐班主见这孩子有几分女相,一双明眸转盼流光,认为其是个旦角好苗子,于是收为徒弟,教导其学艺练功,好生培养,日子虽苦,好歹活得清白。

纪云倾得罪那交通银行的陆经理,自然也并非是报上所说那般不堪的关系,而纯属是因为他唱得好演得好,戏装一扮上,身段样貌清丽脱俗,活脱脱一个雌雄莫辨的大美人。

那陆经理看了纪云倾几场戏,便成了其铁杆粉丝,被迷得七荤八素,几百两几千两的银子往戏园子里砸,便是为了给纪云倾捧场。

梨园砸钱送礼,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可砸的钱太多了,便引来了陆太太的怀疑忌恨,之后的事情,谁都知晓。

解予安得知事实真相时,也不由为纪云倾稍感惋惜,不过若无此事,他或许也就遇不到纪轻舟了……

脑中回闪过当年所查资料,他收敛思绪,将纪云倾的早年经历大致同纪轻舟说了说。

“我就知道,”纪轻舟听完微叹了口气,“其实不用你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倘若美貌是一种罪过,我和纪云倾的确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