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铃兰一眨长睫毛,奶声奶气地应和。

其实,刚刷出这张订单的时候,何岸的反应与程修是一模一样的。

它假得就像一个系统故障。

除了打折的几间房,包下青果客栈一间标准客房一整年的花销接近十万。即使客人足够富有,不在乎这笔钱,一次性付清全款也属于非理性消费。而且,在营销成风、客栈纷纷争当网红的落昙镇,青果客栈早已被挤到了排名末端,又是哪儿来的运气被选中呢?再加上匿名、不选房、早晨九点入住……这一张订单,处处都写着“假”字。

但,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那么,戴逍因为收留他和铃兰而遭受的损失,是不是就能挽回一点点?与潜在的收益相比,花力气收拾一间可能被闲置的客房,并不算一件太辛苦的事。

“程修,我想碰碰运气。”何岸笑着说,“我们是小客栈嘛,淡季空房率那么高,能订出去一间算一间。说不定这回福星高照,真遇上一个大方又好相处的客人呢?”

“行。”程修拍了拍何岸的肩,“我相信你的预感。”

程修虽然粗神经,却很了解何岸。

何岸的性子,说软是真的,说韧也是真的。住在青果客栈的这大半年,因为平白占了一间客房,何岸一直对戴逍心存愧疚,觉得拖累了他的生意。

其实在程修看来,那会儿的青果客栈根本没什么生意可言。

戴逍这个人,优点是脸帅、热忱、踏实可靠,缺点是闲散、抠门、理想主义。和他做朋友很舒服,和他一起开客栈,那保管赔得血本无归。尤其程修还是郑飞鸾训出来的,对卓越的生意人应该有什么特点一清二楚――戴逍不偏不倚,每一步都踩在禁忌上。

收留他们的时候,青果客栈正徘徊在倒闭边缘,客房一间间全空着,租金哗哗往外流,收入一分也没有。反而是他们的到来,多少给这家冷清的小客栈增添了一点烟火气。

住了两天,面对始终无人问津的大门,再迟钝的人也看明白了。

戴逍也没遮掩,向他们透了底:在网红客栈的概念炒起来之前,他这儿其实也红过一阵子,奈何敌不过秀猫秀狗秀情调的软文营销之流,慢慢就过气了。

何岸低眸一琢磨,说:我来帮你吧?

程修当时没弄明白,想当然地以为何岸是指帮忙打杂。谁知第二天,戴逍就把客栈全权交给了何岸,自己退居二线,当起了司机、保安与搬运工。

为了报答戴逍,何岸几乎把养育铃兰之外的精力全花在了客栈上,当成自己的事业在打理。

从那之后,小客栈的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

戴逍对何岸起了很浓的兴趣,问他以前是不是开过客栈。何岸说没有,不过读书的时候辅修了两学期酒店管理,略懂一点皮毛。那天程修才知道,何岸其实读过大学,只不过中途肄业了。

“对了,你和戴逍今天不是要接一批客人么,什么时候出发?”

何岸开口,打断了程修的沉思。

程修差点忘了这事儿,低头一看腕表,转头就冲屋里喊:“戴逍,快点儿,干正事了!”

他们要接的是一个小型粉丝团,大约七八人,旅游为次,去落昙镇北边的影视城探班为主。那儿刚开拍一部大制作群像片,明星云集。粉丝们闻讯而来,占领了落昙镇大大小小的客栈。青果客栈也有幸分得一杯羹,一次性订出去四间房。

七点半,戴逍开着他的九座小面包,带上程修一起去机场接人了。

睡醒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起了床。青果客栈不提供早餐,他们逗一逗铃兰,再逗一逗六百六,就背上行囊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

很快,每天清早惯有的一波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