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往下一看,弘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坐在最后一排我昨天坐过的位置上,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意思好像是:我倒要看看你能扯些什么。

“很不幸,那一场的主题是爱情诗。爱诗的孩子们投入起来,氛围往往会非常特别,但对融入不了的人来说,这种浪漫、真诚、百无禁忌的氛围,多少是有一点尴尬的。弘明努力想表现出不屑的态度,可事与愿违,他还是成了全场最窘迫、最格格不入的人,半路就红着耳根子落荒而逃了。”

燕宁说到这儿,眼底漾开了极淡的笑意。

“我以为一人一回合,打个平手,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周的交流会弘明又来了,拿着本《计量经济学》,坐在我旁边读了一节课。后来慢慢的,他成了我们诗社的固定旁听生,偶尔也跟我们一块儿读诗,还学着写诗,虽然写得实在不怎么好。

“我问他,既然每周都来,要不要干脆填一份入社申请表,可以算学分。他冷着一张脸说, 忘 ? ?????? ? 愺 ? ィ寸 ? 費 ? 整 ? 理 ? 读诗这么无聊,说不定哪天就不想来了。可他嘴上抱怨着,人还是每周必到。”

“口是心非的Alpha。”何岸眨了眨眼,吐槽道,“明明在追求你,还不承认。”

燕宁笑了笑,闭着眼向后仰去,疏疏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他说,他喜欢我不切实际的浪漫,还喜欢我刺球一样的小脾气。我就问自己,那你喜欢他什么呢?弘明有这么多优点,你最喜欢哪一样?我想,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率真和轻狂。

“他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向来有多少天分就展露多少傲气。那些老气横秋的古训,成天教人低头、教人内敛的,束缚得了别人,却奈何不了他。”

“我和弘明的感情就像盛夏的山火,从一簇火苗烧到漫山遍野,只用了短短几天。那段时间,他每天给我写一首诗,比喻瞎用,抒情诡异,什么乱七八糟的句子都敢往上写。我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审美丢了个一干二净,读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那是世上最妙的情诗。”

燕宁闭目躺在那儿,嗓音轻缓,唇角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就像快要入睡般安宁。

然后,何岸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我以为缘分摆在这儿,我们会一辈子安稳地走下去,可惜没有。在我毕业那年,也就是我和弘明恋爱的第四年,我……”

他微微一顿:“我带他见了我的父亲。”

第六十二章

何岸的心提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有着美好开头的故事,就要急转直下了。

燕宁仍然闭着眼,容色平静,交叉着枕在小腹处的十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弘明很重视这次会面,花了几周时间准备伴手礼,衣服买了新的,领带也买了新的,说千万不能出错,要给我父母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我那会儿还笑话他,说你这纯属小题大做,自个儿折腾自个儿。没想到那天,见了我父亲第一面,弘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心里紧张。我父亲走了政商两道几十年,不苟言笑,威严起来还有点可怕,第一次见他的Alpha很少有不紧张的。但很快我就发现,弘明的状态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是窘迫,还有窘迫滋生的敌意。”

“寒暄了几句之后,我才听出来,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两个月前,弘明家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烦,资金链断裂,难以为继,续上了还好,续不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他走投无路,去我父亲的公司拜访了三次,希望能讨到一点融资,但都被拒绝了。当然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找的人就是我父亲。”

说到这儿,燕宁忍不住慨然一叹:“这件事,弘明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跟我提过。只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