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的心立刻被安抚下来,定在原处了,随着对方的样子,也小小地露出一点笑来。
闻夫人的母亲是国外的一个贵族,嫁人后生了她,到她这里,没有继承的爵位头衔,但家族余荫仍旧庇护着这个远嫁别国的小女儿。
她是含金汤匙出生长大的,那份天然的傲气,说是公主也不差。她有说一不二的性格,在婚嫁方面,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主张给闻玉津安排婚事。
是以看陈愿这个平民出身的媳妇,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刻薄得不加掩饰。
看闻玉津也同样,自己养得好好的女儿,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来顶撞她,不听她的安排,岂不是大逆不道?
陈愿自从和闻玉津结了婚,就没受过一天好脸色,曾几何时,她甚至觉得闻夫人就是这样天生的性格,看谁都阴阳怪气的。
谁曾想到,她竟也有开怀大笑,和蔼可亲的时候。
陈愿觉着惊奇,但一想到这份和蔼是对谁的,她的情绪就高涨不起来。
谁愿意让人区别对待呢。
“玉津回来啦,快来坐。念皎呢,刚回国就过来联系,非要送纪念品来。”
说到这儿,她一双上挑的眼睛扫了一下陈愿空空如也的双手,冷哼了一声。
陈愿抿了下唇,感到一丝难堪。
而闻玉津恍若未觉,笑意不减。
“你们小时候不是关系很要好吗,快来说说话,正好这儿有空位。”
她们两个人坐着的不是居中的客厅,而是小阳台那种更亲近的位置,摆着的沙发没有那么大,两个人坐下,还空出一个位置来。
闻玉津牵过陈愿的手,没听她的,反而在对面的双人沙发里落了座,坐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妈。”
又抬眼噙着笑扫过对面,“结婚的时候,你没有来,我再正式介绍一下吧。”
“这是陈愿,我的爱人。阿愿,这位是应念皎应小姐。”
陈愿有一双灵动的猫眼,看人的时候,总显得很专注,尽管有所掩饰,但对应念皎来说,看穿她的心思,比开卷考试还要简单。
她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唯独没有敌意。
真想不到,闻玉津会选这样一个几乎堪比白纸的人,心里什么想法,一眼就望得到头。
应念皎微微笑着说:“我当时忙着公演,但也送了新婚贺礼给你啊,怎么许久不见,玉津变得这样小家子气,都过了好多年,还记着我没去参加婚礼的事呢。”
“那等过段时间演出结束,我再好好补一个礼物。”
她像主人家似的,态度自然又和煦,素手点了点额角,状似沉吟,“玉津从前最爱赛车,现在还喜欢吗?”
陈愿心下微动。
她从不知道自家爱人还有这样的喜好。
闻夫人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一转,亲昵地拉着应念皎说:“她这个人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心里喜欢点什么,就总也放不下。”
“记得小时候有个抱枕,破的不成样了,我要扔掉,她非不让,不要新的,就要原来的那个,真是”
闻玉津眉头微微压下,剥了个橘子过去,堵住她剩下的话,直视向对面,唇角微扬,“已经不喜欢了,人总是会变的。”
一个小橘子,她分了一半给闻夫人,另一半仔细去掉上面的丝络,投喂到陈愿嘴边了。
几个人开始寒暄,主要是闻夫人在说话,就说一些从前的趣事,说闻玉津和应念皎以前如何如何要好。
陈愿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她掺和不进去,就当背景板。
闻夫人不喜欢她,夸应念皎多才多艺的时候,目光总要在她身上扫一扫,不着痕迹地表达自己的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