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沈惊澜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她垂下眼帘,牵着马缰,夹着马腹,让它一路往里而去。

最终,停在了这座城里最金碧辉煌的府宅前。

自从十六城被大衹人占据之后,这里的许多屋子就不再是汉人的风格,而是加入了大衹人的居住特点,就如面前这座府邸,沈惊澜年少时曾来过,记得门口两座石狮子还缺了一颗牙。

但时间如流水,在那场败仗之后,鸢城竟成了这般模样。

门前的石狮子不见踪影,地砖变成了一块块易变形的粗犷金砖,从前的雕栏画栋不见,奢侈的白玉与编织的手工羊毛地毯将那些繁复的花纹一路引到深处。

在很短的时间里,她想起了故地燕城。

那是沈景明率兵最先夺回的城池,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看

“哒哒。”

马蹄声踩着地上的金砖,一路朝内而去。

这一路,沈惊澜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埋伏和追兵,就好像刚才在城门前的那些已经是敌人最后的手段。

直到她在一片开阔的演武场地带,看见坐在高台上的贵霜。

对方的身侧,还有张不合时宜的软榻,上面躺着本该沉睡在海底的一人。

“你来了。”贵霜本来慵懒的、像是午后晒太阳的神色变得更愉悦了些,海蓝色的眼睛里漾开笑意。

沈惊澜挽了个枪花,神色淡然地觑向她,“这不是你期待看到的?”

“确实。”

贵霜的目光落在她的枪尖上,赞许地夸了声,“你这次带的武器很不错,应该能让我尽兴。”

顺着她的目光,在自己用久了的青霜上看了眼,“你很满意?”

沈惊澜朝着她身边那个长睡不醒的人道,“也算是她送的。”

……

贵霜不再笑了。

她很不喜欢苏挽秋那些自作主张的行为,可是在她身边的时候,这位圣女从来也不安份,之前是想把岐王妃养在身边,现在是将趁手的兵器送回给了沈惊澜,然后还擅自选择了自己的埋骨地。

草原上的儿女怎么能睡在冰冷的、永不见光的海底?

应该在美酒、鲜血与篝火里。

所以就算苏挽秋死了,她也要给对方挪坟。

而今。

看着面前入瓮的对手,贵霜慢慢道,“这些都无所谓了”

她说:“这次是我赢了,沈惊澜。”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刻。

城池的四周忽然惊雷般响起恐怖的动静。

“怦!!”

“怦!”

好像雷声直接在耳边炸开,让人鼓膜破碎、直接聋掉的动静,就连天光都一时暗淡了下来,犹如曾经被丢在大衹兵营里的神罚,此刻再次降临。

天昏地暗、地面跟着震颤开裂,沈惊澜身下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叫出声音,马蹄胡乱地踩着。

先前进来时那幢金碧辉煌的宅邸,此刻墙面开始裂开破碎下坠,在这里就能听见城里很多的房屋倒塌、倾覆的动静。

贵霜动了动唇,用口型问沈惊澜,“是你的计谋吗?”

沈惊澜干脆从马上下去,任由战马慌不择路地跑开,对贵霜笑了下。

怎么会是城外的水?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大宗想要水淹鸢城的计划就全盘覆灭了。

她在龟裂的大地上,手持长.枪,一步步走向贵霜,“这就是你拖了六日的成果?将这座城池底下的密道倒满火油和火.药”,引我和大宗的军队入城。”

从一开始。

贵霜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座城。

因为她也明白,能够引沈惊澜和她的大军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