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说:“是,今天天气不太好,又起了风,早点出发比较好。”
塞赫梅特看向窗外,天已经微亮,但日光怎么都穿不透漆黑的云层,只在平原天际线留下一道垂死挣扎的微光。塞赫梅特的眼皮忽地跳动,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不等回答,安鹤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沓文件,上面明确标注着这次出征的成员和武器类目。
塞赫梅特接过后,粗略翻动,一眼便看到了最前面被划掉的名字:“你要把闵禾留下?”
之前已经许诺过了,一四军队安鹤可以调动,闵禾作为第四军队的指挥官,被安鹤单独踢出了队伍。
安鹤回答:“嗯,她对我而言,没有作用。”
“你不喜欢闵禾。”塞赫梅特用了陈述句,她看得出闵禾和安鹤之间的较劲,想了想,同意了安鹤的提议:“可以,这是个无关紧要的变动,不用亲自拿份报告。”
那份报告被塞赫梅特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去准备吧,薇薇安。”
塞赫梅特的声音依旧很沉稳,站在台阶上方,绷直的脊背似乎从没有弯下过。安鹤不知道圣君是否预料到了危机,有没有感受到恐惧和高压,应该有。
但她看不出来。
“是。”安鹤抬手,军靴相碰,行了个端正的礼。
离开办公室,安鹤进入传送梯,面板上的数字不断往下跳跃。片刻后,嘶啦一声轻响,轿厢停在食堂楼层。
合金门无声往两边滑动,安鹤的视线聚焦,发现外面站了一个人。
闻野忘。
闻野忘顶着两个黑眼圈,见到安鹤时,抬起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她无所谓地走进轿厢,手里还拿着两块隔夜面包。
“薇薇安。”闻野忘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抬起的袖口处,沾了红色试剂,“你起这么早,食堂还没开餐呢,只有昨天剩的面包了。”
“……”安鹤实在不知道该和闻野忘说些什么,她们擦肩而过,安鹤目不斜视地跨步,直到站在传送梯外面后,安鹤才转过身子。
“闻教授,半个小时后我就出征了。”安鹤想了想,主动告知对方这个消息。在她说话的时候,电梯门开始缓缓关合,将安鹤的身影挡在外面。
当视线压缩到只剩下巴掌宽的缝隙时,闻野忘就只能看到安鹤的眼睛。随后,平静的祝福从外面传来。
“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么,祝您安息,闻教授。”安鹤说。
闻野忘觉得这话听起来耳熟,她想起这是舱茧707对安鹤说过的话。
电梯门终于关合到只剩一条细缝,闻野忘哈哈一笑:“也祝你安息。”
咔嚓。
传送梯彻底合上,将两人隔绝。
闻野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随后大步踏入十七楼实验室。她是清醒的,但此刻,她反常地站在实验台前,盯着桌上的红色试剂发呆,片刻后,她摘掉传输管,有条不紊地清理台面。最后才确认起排气装置的红色按钮,是否能够使用。
拇指用力按下按钮,实验室所有智能设备被全部关停。空气中轻微的轰鸣声消失,整个室内空无一人,静如死水。
闻野忘觉得身上发痒,于是烦躁地抓了抓左臂。
隔着衣服挠痒毫无作用,越挠,越像有千万蚂蚁爬过。闻野忘掀起袖子抓挠,仿生肢一用力,直接挠破了皮肤,血肉之下,左臂上状似肌肉组织的菌丝,在不断蠕动。
五分钟后,闻野忘平静地放下了袖子,抬起头,干净的实验台倒映出夸张的面部表情它在笑。
笑得比闻野忘本身还要狂躁。
原本只攀附在骨头上的菌丝,头一次沿着脊椎攀附向上,钻进后脑勺,停留在大脑下面。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