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您和我的所有交流,我都有保存在储存器深处。如果将来,您的女儿想要知晓您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是否可以为她播放这些片段?”

安宁微微侧目:“没有这个必要。”

安宁似乎笑了笑,但调动肌肉已经成了很困难的事,所以安宁看起来更像是严厉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母亲为孩子留下信件的戏码,实在是太老套了。况且,安鹤不一定会想知道。”

“万一她想知道呢?”阿尘顿了一下,开始列举自己的观点,“我认为这很有必要。无论是我构建的那个年代,还是更早的时候,大多数孩子总会在二十岁以后,才能正确看待自己和家庭的关系。无论双亲是否健在,无论家庭是否和睦,孩子总会有一次追寻答案的过程。”

“追寻什么答案?”

“‘妈妈是否真的爱我,或是不爱我’这关乎她们是会和家庭切割,独自构建新的心灵锚点,还是加固已有的锚点更加坚定地往前走。”

阿尘问:“女士,您爱她吗?”

安宁注视着空中的小球,想起最后一次在虚拟世界里见到的安鹤,还只有膝盖高,抱着她的腿喊妈妈妈妈,是个可爱的小不点。

安宁想象不出安鹤长大后,追寻答案的样子。

她回答:“我爱她。”

安宁没有再坚持下去:“好吧,你在育儿方面比我专业,那听你的吧。只是,我们的谈话不能被其她人发现,你登记好她的生物信息,我会帮你连通巴别塔的防御系统,只有她可以通过识别。”

“您不打算将我交给别人接管吗?”阿尘问。

“不打算。”安宁说,“这个世道的人心最危险,她们会剥夺你的成果,改变你的功能,去做能让她们活下去的事……我也在做这样的事,所以,我只需要你保护好她。”

“我知道了,我听从您的安排。”阿尘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女士,如果我辜负了您的期待,没能培育出一个很强大的人……假如有一天安鹤被情绪和挫折打败,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演算能力比我强大,方法也比我多。”

“好吧,女士,人的大脑在面对不能处理的事情时,会启动一系列的保护机制来应对和处理负面情绪,以免被压垮。必要时,我会使用您留下的抑制剂注射进舱内,来遏制她杏仁核的活动。”

“会产生副作用吗?”

“会,她的状态,会受到一些影响。可能也会产生习得性解离。”阿尘说,“请相信,这不是我的本心,我不想伤害安鹤,但我想知会您一声。”

安宁垂下眼眸:“去做吧,我只能相信你了。”

安宁站得太久了,开始咳嗽,她捏紧手心藏起血迹,长久地注视着密封舱。

角落里这个舱茧,是有灵魂的产物,是她穿越黑雾,穷尽生命换来的、可以对抗灾难的希望。提供细胞的嵌灵体无比强大,而使用的神血浓度最高。

安宁曾经十分希望安鹤诞生,好似安鹤诞生就可以拯救糟糕的世界,让这片土地不用滑向最残酷的结局。

但安鹤第一次开始喊出妈妈这个词时,像故人告诫的那样,她开始后悔,不该让这个生命承受未知的痛苦。

在归来的三年里,她一直在后悔,一直在矛盾中度过。

只是,传达给阿尘的指令,看起来每次都无比坚决。

安宁别无它法,只能往前走,哪怕事情不能成功,造成了最坏的结局,也要闷着头走到黑。

她和阿尘约定好了的。

“如果您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可以为您保存下来。”阿尘贴心地说。

“帮我带些话吧。如果你见到长大后的安鹤,替我问好。”

半个小时后,安宁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