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并不被此打动,但是,她低头,指尖紧紧按着书页上的一行文字,心脏重重地跳动,越跳越快。
那一段,正在描写弗拉米娜被重创,周身的火焰摇摇欲坠,此时爱尔克捧起她的脸颊,温和地问:“孩子,你难道认输了吗?”
……
“你认输了吗?”
安宁板着脸冷淡地注视着眼前哭泣的小孩,手指叩着办公桌面,并没有出言安慰。
安鹤单手捂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肩膀不断地抽搐:“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她脚边的书包散开,露出二年级的课本,书页被撕烂了。
她和同学起了争执,被人欺负,班主任叫家长时说打架的都有责任。安宁没来接她,说忙,走不开。
于是安鹤独自离开附小,来到旁边安宁任职的高中,在一堆资料里找到了忙碌的母亲。安鹤被欺负时没哭,但见到安宁严肃的目光后,眼泪便再也憋不住决堤。
安宁没有回答她的责问,在弄清来龙去脉之后,只是又重复了一次:“告诉我,安鹤,你认输了吗?”
“这重要吗?”安鹤一边抹泪一边瞪着安宁的脸。
“很重要。别人打你时,你也这样软弱地哭泣吗?”安宁实在称不上一个温和的母亲,不近人情的语气仿佛在和大人说话,“你没有愤怒吗?没有用武器打回去吗?”
“我没有!”安鹤放声大哭,哭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回荡。
怎么打回去?她只有七岁,对方五个小孩,安鹤站在那里几乎无法还手。她还期望母亲能够帮自己出头,狠狠地教训欺负她的人。
可是,没有,安宁只是重复地指责她,说些冠冕堂皇有违师德的话:“安鹤,谁打了你,你就要打回去。”
安鹤被复杂的情绪淹没,她看着安宁的眼睛,在安宁背后,办公桌上摆着的燃烧颜料和母亲冰冷的眼神成了明显对比。她的期许落了空,弱小的脆弱无处安放便化成了愤怒,安鹤一把抓过相框,摔在了地上,玻璃炸开,有些碎片蹦到了安宁的怀里。
“摔东西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安宁出奇地冷静,弯腰去捡拾相框,碎玻璃不小心扎进指腹,血珠一下子渗了出来,在画作左下角糊开一个鲜红的血点。“你要是真的那么愤怒,就想办法打回去。明天,我等你班主任的电话。”
长大之后的安鹤,仍旧认为安宁使用了最错误的教育方式。
一个七岁的孩子,没能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寻求到庇护和安慰,这样的创伤哪怕她回击了也没能抹平。这让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遇到事情后都不会和安宁商量,独自解决。
她们的关系,也从不亲密。可能曾经亲密过,可在安鹤有限的记忆里,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但她确实,学会了保护自己。
安鹤挪开了手指,有温热的水珠砸在书页上,她下意识用衣袖去抹。
“不要紧的。”风间朝雾制止了她,“这不是真的纸张,不会被晕湿。”
安鹤神色平静地抹了下眼睛,是的,不要紧。现在她知道了,这不是真的记忆。
不过是舱茧的大梦一场。
风间朝雾从安鹤手中抽离书本:“你还是不要再看了。”
很多士兵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时,有人感动,有人热血沸腾,也有人不为所动,但被感动到哭泣的人,风间朝雾还是头一次见。她瞥了眼上方“女儿”的字眼,认为必须给薇薇安尽快安排一次心理治疗。
“送我回去吧,麻烦你了。”安鹤说。
安鹤昏睡了一觉,骨衔青只来梦里待了三分钟,简单说了一下查到的进展,并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很长的数字。
骨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