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感到恼怒,她的直觉已经提醒过她,骨衔青这个女人无比危险,不值得信任。在她梦里、在她清醒时、在她情迷意乱之际,警告一直存在。她却一次次掉入陷阱,妄图信任对方。

安鹤的肺部已经到了极限,连带着心口也腾起翻江倒海的酸疼,交杂在一起让她异常难受。

不应该这么难受的,大概是这里的空气太过于浑浊。

她无法呼吸,同时难以挣脱树根的束缚,像有无数死尸的手拉着她坠下死亡深渊。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骨衔青“不要死”的劝告,现在听来像个笑话,何必多此一举,假情假意!

安鹤单手握剑,咬咬牙,终于动手,她用剑如用刀,手中的剑迅猛地从下往上斜劈,破刃时间发动,直接削掉了707的半截手掌。

血液喷溅而出,在安鹤的大口呼吸的同时,断掌啪一下掉落在树根上。

动手完全没有胜算,安鹤预演过了。

可不动手,也是死路一条。

她当真要试试,能不能闯出一条活路!

安鹤迅速脱掉残破的防护服,猛地拔出被禁锢的双脚,“刺啦”倒刺在她小腿上划出深深的血痕,皮开肉绽,更加真实的疼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安鹤在这一刻才知道骨衔青为何如此能忍痛:肉身上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无比清醒,她已经吸入了部分孢子,头昏脑胀,疼痛可以让她找到身为人类的主体意识。

在她动手的那一刻,707身后的舱茧召唤了嵌灵,数不清有多少只豺狼虎豹掩藏在黑暗中,仰头长啸。

寂静的竖井一下子变得极其热闹。

707毫不在意自己失去了半截手掌,退到闻野忘旁边,无波无澜地看着安鹤垂死挣扎。

安鹤调动双腿无视树根上的尖刺,直冲向707的面庞。渡鸦一只接一只地飞出,替她抵挡敌人的进攻,巨大羽翼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计牺牲地为她创造出一个进攻的机会。

还好,嵌灵不会背叛自己。

707开始后退,一抬手,黑发舱茧心领神会地调动树根,在707面前竖起一面虬结的盾牌。

圣剑毫不费力穿刺而过,707却已经后退三米,并没有受伤。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这样伤不了她们。”

安鹤一回头,赫然发现骨衔青跟在她的身后,借着渡鸦的掩护,安然自若地享受安鹤带来的安全空间。

安鹤从未如此怒火攻心,这个女人是否太厚脸皮了一些?

“你什么意思?”安鹤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是大敌当前,她这一剑就该刺在骨衔青脸上。

骨衔青垂下眼,没有辩解。

看起来快要陷入昏迷的闻野忘被突如其来的兽吼惊醒,听到了骨衔青的谈话。

闻野忘全然不喊救命了,而是出言插嘴:“还能有什么意思,她是红衣使徒,在嘲笑你伤不了她的主神。”

语气欠得要命,却又不害怕了,俨然一副看好戏的状态。她面前的树根又多了一圈,眼睛前面只留下一条细缝。

“闭嘴!”这次骨衔青很快开口喝斥。

安鹤抿了抿唇,骨衔青能回别人的话,就不能给她一个答复?当真是,气死她了。

突然间,树根上的菌丝开始向后收束,如褪去的潮水。很快,四周腾起冲天的火光,树根被迅速点燃,地下空间一瞬间变成了火海。

安鹤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来了帮手,毕竟这些树根最怕火烧。可很快,她便发现不是。

六个舱茧里有一个控火的人,燃起熊熊烈火,而控木的人在配合她新的树根还在长,树根所到之处,燃起经久不熄的火焰。噼啪爆裂的声音充斥其中,掉落在缝隙里的防护服很快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