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薇薇安没有骨衔青那么轻巧,在翻出门槛的时候,木门上的倒刺勾住了她的腿,刺破了皮肤。

薇薇安想,以骨衔青干脆的性子,大概会数落她两句,不过骨衔青只是提起她的后衣领:“站稳。”

骨衔青甚至还笑起来:“你还真是,跟她最初一个样啊,四肢不勤,弱爆了。”

“谁?”

“你的姐姐。”骨衔青瞥向薇薇安的脖子,那只渡鸦挂坠又被挂回了原位。

“她去哪里了?”薇薇安问。

“她……”骨衔青想起安鹤刚刚的梦境,有些说不好当下的局面。

安鹤这一次的梦境,跟骨衔青没有关系,在她抵达之前,场景就已经成型了,骨衔青好不容易撕开一条裂缝才得以进入。

她留心观察过,梦境里那些藤蔓,歌谣出现得蹊跷,只有被污染的梦,才会呈现出这般诡谲的景象。

情况不容乐观,骨衔青非常不愿意安鹤再次面临这些“污染”,可是,该死的闻野忘促成了这一切。

等到污染浓度上升,谁都帮不了安鹤。

只有安鹤自己能解救自己。

“她碰上了一些麻烦。”骨衔青无奈地说,“我们祝她好运吧。”

……

麻烦大了。

安鹤从地上爬起来,失重感终于消失,体感上她应该坠落了有几分钟,高度不低,可是,身上一点摔伤都没有。

她仿佛回到了荒原上,四周都是蔓延的黑雾,除了她站立的地方,远处的雾气已经浓烈到有了实体,成了一堵压迫而来的墙。

这样的辐射现象,甚至比荒原更加严重。

这是哪里?

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梦?

安鹤一转头,发现黑雾里隐隐约约有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好像是一座指向天际的高塔,只不过,塔尖摧折,塌了一半。

随着雾气的飘动,更多的建筑群显露出来,看着无比眼熟。

安鹤恍然惊觉,那是第一要塞!

被浓雾掩盖的第一要塞,仿佛经过风霜的侵蚀,成了一座残缺冰冷的坟墓,数不清的黑色藤蔓缠绕着它,建筑群被完全摧毁。

高塔像一块许久没有人打理的墓碑,没有墓志铭,也没有尸体。

尸体都已经成了怪物的组成部分,穿行其间的骨蚀者在狂欢。

安鹤瞬间变了脸色,紧绷到连吞咽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她突然意识到,天地间好?*? 像只剩下她一个。

她明白了,这不是骨衔青编造的梦。

藤蔓、死亡的味道,还有隐隐鼓胀的脉搏跳动,在骨衔青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有什么东西,侵入和控制了她!

忽然,远处飘动的粒子有了生命,沿着一个方向沉浮,夹杂着一两只从未见过的鲜红骨蚀者,朝着安鹤所在的方向快速席卷过来。

安鹤下意识摸向腰的位置,却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该死,她入梦前,武器都被收缴了。

安鹤当机立断,掉头狂奔!

前方的景象同样被黑暗所笼罩,完全看不真切,只有被安鹤脚尖踏过的土地,才出现一点点微小的光亮。

第一步,脚边出现了腐烂的衣物。

再一步,安鹤踩到了锈迹斑斑的刀,刀刃上的血已经黑紫凝固。

紧接着,安鹤踢到了好几根被骨蚀者撕裂的骨头,它们已经不成形了,无数根手骨却牢牢紧扣在一起,像是生命里最后的慰藉。

骨头。

骨头。

越来越多碎裂的骨头,遗落在青石板上。

有时候是一截人类指骨,有时候是腐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