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不同的是,萨克帝并没有马上进窝。
他半屈膝俯下身,握住雄虫伸出来的手,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同对方贴了一会。
“发送什么事了,或许你可以说给我听听?”
格拉小声问,牵着对方的手,想将雌虫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萨克帝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躺入窝内,将细细的鳞尾开心到来回摆动的伴侣抱在怀里。
“阔翅种和足肢种顶不住了。”
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开场白。掌握信息巢的对方会比他了解得更加清楚,但是对于早上刚刚收到的通讯,格拉很可能还没来得及看。
“其它核心基因族群开始向我们寻求合作。”
“这是很好的事情呀。”
雄虫的尾巴在伴侣面前晃来晃去,那白色的小尾钩翘着,看上去就很好捏。
“你不想同其它族群合作吗?”
而萨克帝也确实毫不客气地将其捏在手中。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平稳一些,细致地摸着灵活乱动的尾巴尖。
揄系正利6
“想要合作的是鳌种和闪纹种。”
于是快乐抖动的细尾僵硬在那里。
格拉抬起头来看着他,浅色的眼睛中带着些不知所措。
“啊。”
慢慢地发出一个音节,雄虫无意识地抓握一下对方的手掌。
他明白为什么萨克帝想和自己聊聊了。
黑色的雌虫显然担心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
然而令格拉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话题并未如想象中那样带来剧烈的伤痛。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陷入自我否定的情绪。
因为他是一只有残缺的虫,所以他的亲眷毫不留恋地抛下他离去,所以他才会被劫掠船上的中低等工雌当成玩具这一切都源于他的无价值,而无价值的虫子不足以让他的族群付出相应的资源去培养他、保护他。
可事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萨克帝喂给他非常充足的食物,让他拖着残缺的身体顺利完成了第二次蛹化。
对方还给他找到了一位最好的老师,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使用信息巢,现在他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教会那些雄虫。
所以他并非如他的同族所言那样一文不值。
“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他飞快地亲亲萨克帝,停滞的尾巴再一次晃动起来。
比起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他的伴侣在小心地留意他的情绪这一事实,更令雄虫感到开心。
“其实我早应该和你说一说他们。”
闪纹种在虫母时期负责警戒、哨卫以及信息收集,通常拥有良好的拟态。
大部分虫族不具备泪腺,也压根没有流泪的功能,但身为基因残缺种的格拉却可以做到。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学习与模仿能力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族群,这令他的神态无限趋近于人类,也可以很好地控制那些微小的表情。
现在格拉有些感谢自己的族群了在最初相遇的时候,他通过模仿人类的可怜表情,赢得了黑色雌虫的一丁点宽容。
而正是那一丁点的宽容,让他走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你会恨你的族群、包括你那有可能还存活着的亲眷吗?”
核心种很认真地问。
“或者说,你是否还爱着他们?”
减少伤亡的合作请求是难以拒绝的他不能给灰翅族群凭空树立一个原本可以避免的敌人,但是以什么样的条件接过这份合作,却有着充分的商榷余地。
但是雄虫想了很久,最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