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生一翻身,裹着被子朝墙睡了,一闭眼,一睡着,又一趴,直接让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儿。

身上的被子被扯的半点儿没剩的楚广阔就这样看着屋顶。

他是独子,没跟人睡在一块儿过,也不知道跟人睡在一张床上能那么糟心。

林六生一大早是被楚广阔的动静弄醒的,一睁眼,看到楚广阔从一个砖缝隙里头拿出来了一个蓝白的帕子。

那是他娘给他留的,他娘临走的时候才把这一点儿“存款”告诉他,楚广阔之前也没有顾得上,在外头没钱了,才想起这件事儿,昨天才回来了。

楚广阔将那些铜板,两小块儿碎银子,还有一个银耳坠子在手上拨了一下,将那银耳坠子放回去,其它的全都揣到了怀里。

一回头就看到林六生正躺在床上看着他。

楚广阔看着他避也不避的目光,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要不要把那个银耳坠子也给拿了。

林六生根本就不跟他谈这件事儿,一点儿都不避讳自己看到了他藏了耳坠子的地方这件事儿,也是一点儿不将那个银耳坠子放在心上。

林六生在床上坐了起来,问他:“那个,哥们儿,你啥时候能送我回去?”

林六生觉得他们这里的口音有点儿像他在现代老家那边的,但有些发音还是不一样的,只是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

就像“俺(我;我们)”“恁(你们)”“白动(别动)”“清倒起(清早起)”……

会说这几个口音的话,也就算是地道的本地人了,只是林六生有时候拗不过来,让楚广阔觉得有点儿文绉卖弄。

可林六生说话舒缓,中气不足,说话还能带出一股子的清爽劲儿,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楚广阔拿着钱是要去赌钱的,自然是没空搭理他。

但八百文也确实不少。

主要是还真能留那一纸契书去?

“那过两天吧。”

楚广阔留下这一句话,在手里撂着两个铜板直接大咧咧的走出去了。

林六生在后头喊他:“恁家地给哪嘞,面吃光了,我到恁家地里头弄点吃的粮食吃吃。”

楚广阔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楚广阔在外头有弄钱的地方,但他娘一直都觉得不正经,天天说让他在家好好种地,他敷衍不听,他娘又卧病,也种不了。

地早就荒了四五年了。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庄稼人把地看得比命都还要重要,楚广阔能将地荒着,在村里人看来,可不是不务正业吗。

这件事,林六生一出门就打听出来了,然后他就这么叉着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子扯着。

年景本来就不好,家家户户都是算着粮食,掰着馍馍过日子,一口吃的都显得十分的金贵,林六生讨都不好开口。

就这样饿了一天,就煎了一包药,喝了一碗苦水管饱。

实在是没办法了,他趁着身上还有一点力气,还是去地里去了。

第6章 被恶霸扛到肩膀上

一到地里头,他的眼直接都亮了。

在二十一世纪,一些农家野菜被送到了超市,常见的有马齿笕,野葱,艾草,蒲公英……,林六生也算是有点儿熟悉。

林六生看着楚广阔家的一大片荒地,高的能到腰身高的野草长得那叫一个“喜人”,直接就笑了。

有扛着锄头路过的,斜眼看他,走远了才敢嚼舌。

“楚家嘞那个?”

“看他笑嘞,该不会是个傻嘞吧?”那大爷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戳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们不敢在楚广阔跟前儿怎么着,但一关上自家的院门,谁没有埋汰的过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