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嗓音暗哑：“你怎么在这里？”

莲生对上他不甚清明的眼，哑声开口：“你的酒忘在了寺里，你说过，你一定要喝完它。”

“是吗？”沈云霁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又是一阵猛地咳嗽，身形不稳。

这一次，莲生伸手扶住了他。

只为一人，跋涉千山。

出家人本该看破红尘与生死，可听闻沈云霁随军出征，她却瞬间乱了心神。

佛渡世人，却难以自渡。

莲生攥紧佛珠：“沈云霁，你快死了。”

沈云霁咳出喉间血，却是露出一个轻松笑容：“这不是你我早就知道的事？”

莲生沉默半响，无法压制声音中的沙哑：“我后悔帮你渡毒了。”

沈云霁诧异无比，声音淡然却坚定：“莲生，中原可以没有毓王，却不能没有大将军。”

三日后，林芷凝正式率军出击。

沈云霁留守庆城，临行前。

沈云霁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本王赠与林将军的出征之礼。”

林芷凝猛然抬头，眸色凌厉：“王爷这是何意。”

沈云霁静静的看着她，将和离书往前递了递。

“本王以此书，祝将军大胜归来。”

第10章

和离书最终没被林芷凝接过。

大战在即，沈云霁怔愣着看着她起身上马。

大军离去，城门口，沈云霁撑不住往后一倒，‘和离书’被他口中鲜血染红。

……

半月后，前线捷报传来。

林芷凝率军连夺三城，军心大振。

沈云霁看着得胜的消息，开了莲生带来的‘醉春风’。

石桌上，一坛酒，两只盅。

沈云霁端起酒盅，却不似以往一饮而尽，而是慢慢抿着。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莲生，其实本王并不好酒。”

莲生轻声道：“我知道。”

“只是这毒发作起来实在难熬，只有醉了，才不会那么疼。”

“我知道。”

沈云霁整个人都显得松快：“我很高兴，我很快就不会痛了。”

“等彻底打赢北境，到时，你就将那最后一坛‘醉春风’浇在我的坟前，叫我在下面和婉君喝个痛快。”

这一日的醉春风，是沈云霁喝的最久的一坛酒。

宿醉一场，再醒来时，却是风云突变。

“王爷，北疆精兵朝庆州城来了！”

沈云霁瞳孔骤缩。

谁也没想到，在中原精兵长驱直入之时，北疆竟还敢分出兵力绕后偷袭！

片刻后，沈云霁登上城楼。

敌军十万，而庆州城内，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将士！

守城将领语气急切：“王爷，所有将士已撤回城内，北疆蓄谋已久，就算林将军回援最快也要三日，此次庆州，怕是扛不住了！”

“扛不住也要扛！”沈云霁眼中满是坚定，“身后满城妇孺，是谁的妻儿，谁的母亲！他们的命都压在我们身上！”

他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迅速发号施令：

“快马加鞭给前线报信！”

“城中所有将士立即准备守城器械，无论如何，守住庆州，等待援军！”

“是！”3

……

前线，林芷凝望向远方，只要攻破这座城，北疆便灭！

此时副将却冲进营帐：“将军，北疆兵分两路，庆州城外，大军压境！”

林芷凝心底一颤，猛然站起身来：“整顿兵马，立即回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