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多看他一眼,尤利就这么躺在床上烧了一整天,直到赫尔曼晚上再次踏进房间,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平日里见到他恨不得缩到墙角去的人此时安安静静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陷在被子里,唯一露出的脸红得不正常。双眼紧闭,呼吸也是显而易见的急促,细软的头发被汗水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通红的额头上。

他上前摇了摇小少爷,手心隔着薄被都能感受到他体温高得烫手。幸好人还有些许反应,没有神采的眼睛张开一条缝,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仿佛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最后一丝能量。

“你烧多久了?”赫尔曼皱眉,低声问他。

干到脱皮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皱眉,抬手打开通讯仪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小少爷就被抬着送到了医务室。

他的身份比一般军妓特殊,故而被安排在最里头的单间输液。哪怕是烧到半昏迷,脚腕上还得戴上防止逃脱的锁链,链子有大拇指粗,另一端连在床尾。

赫尔曼在病房外接电话,护士扎完针就走了,走之前把脚链的钥匙留在了门口的移动药柜上。

他边听着电话边挥手示意自己看到了。

通讯仪那头,元帅和蔼的声音传来:“那件事我们找时间当面谈……说到这个,新兵营那边又进了一批好苗子,已经训过一段时间了,你近几日可以抽空过去给他们加几场特训。”

赫尔曼应道:“德鲁白天给我发过讯息了,我准备让他把下周三空出来,到时候过去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把你们提拔上来后,我倒是省心不少,哈哈。”元帅随和地笑了几声,就像一位真正的长辈一样没有架子。

也只有他们几个心腹才知道,他的计划野心有多大。

“军火库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今日新的补给也清点完毕了。下周三我会顺路把文件带给元帅您过目。”赫尔曼继续说。

对方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坐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什么神经大条的人,元帅也一样。保持足够的谨慎已经成为本能刻进身体的基因里,即使军中专用的通讯仪足够安全,他也不会在电话里说些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又交代了几件不痛不痒却不能假手他人的杂务后,就结束了通话。

赫尔曼转身回到病房,正好撞见小少爷慢悠悠地转醒。

实际上发个烧在军中算不得什么严重的病,这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输液后体温很快就降了下去。

身体逐渐从昏沉的泥沼里挣脱,一日未进食的饥饿感姗姗来迟,求生的本能让小少爷不得不从杂乱的梦中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赫尔曼站在床头看他,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感情。

即使是脑子晕乎乎的不清晰,小少爷还是被吓了一跳,拖着无力的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

“怕我?”赫尔曼嗤笑了一下。

当然是怕的,毕竟这个人就是害他躺在病床上的凶手。

但他没有说话,委委屈屈地拧着眉头,喉咙里干得冒火,别说出声,连张嘴都颇为苦难。

赫尔曼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亲自帮他倒了一杯水,还把杯沿抵到他紧闭的嘴边,作势要喂他。

小少爷哪里敢就着他的手喝水,连忙想要去捧水杯,但他忘了自己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这一抬手,动作顺着输液管一路牵动到吊着药瓶的铁架,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