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屿澈嗯了一声，挪着有些沉重的双腿进了客栈。

“只剩一间天字号和一间普通厢房，天字号可住下两人。”

掌柜拿出两块木牌递过来。

林玖玥刚要接过，萧屿澈率先拿过普通厢房的木牌。

他从容看着诧异的林玖玥和陆书离：“一路颠簸，我身子实在难受，想一个人好好睡上一觉。”

陆书离微不可察皱了下眉。

林玖玥抿抿唇，并没有反对，只是拿过包袱：“我送你上去。”

她将天字号房的木牌递给陆书离：“你也去休息吧。”

萧屿澈眸色渐暗，一丝失落划过心尖。

自己真傻。

居然还期盼着她拒绝……

进了厢房，萧屿澈才发现林玖玥一直挂在腰间的莫忘铃不见了，下意识问：“你的莫忘铃呢？”

林玖玥从容回答：“今早发现它坏了，便扔了。”

闻言，萧屿澈的心揪了一下。

他的娘子要和离另嫁，如今连他们定情之物都扔了，他本该怨恨。

可对林玖玥，他连一丝不满都生不出。

察觉到萧屿澈的注视，林玖玥不觉有些局促。

两人突然像刚认识一样，相处也束手束脚起来。

“……好好睡一会儿吧，明日我们再上山。”

见林玖玥要走，萧屿澈还想再说什么，胃突然痉挛，骨头缝泛着的痛也加剧。

因为怕路上扛不住疼痛，他把自己平日吃的药加大了量，以至于药物的偏性也加重。

见萧屿澈脸色突然煞白，林玖玥眸光一紧：“怎么了？”

萧屿澈竭力压下痛，强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你看窗外！”

林玖玥转身看去。

落日的余晖倾泻而下，落在不远处的雪山之巅，犹如镀了一层金光。

萧屿澈包袱中备着简易的画具。

他提笔沾墨，稳着声音：“玖玥，我替你画张像，不许回头。”

林玖玥背影微僵，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回头。

萧屿澈握笔的手在抖，殷红的血从他的鼻子里缓缓流出。

他留下她浴满金光的背影画，尽管因为手抖白描的线条歪歪斜斜。

望着女人的背影，萧屿澈胡乱抹去鼻血和眼角的泪，满目祈盼。

他祈祷这圣洁的神山，保佑这个曾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余生顺遂无虞。

第6章

天渐黑。

萧屿澈趟在榻上，疼痛折磨的他难以入眠。

他拿出为林玖玥画的小像，细细摩挲着，试图转移注意力。

犹豫许久，珍之又重的将小像放置在自己的枕边。

刚准备入睡，萧屿澈就听见隔壁天字号厢房传来笑闹声。

林玖玥似乎在给陆书离画像，她笑着夸赞。

“玉山素岫何须丹青记述，唯凝于你眉眼之间。”

萧屿澈心不由一紧。

从前林玖玥习画，只为留下萧屿澈的一举一动。

“屿澈不论怎样都好。”

“往后我要将这些画印成册，叫京城的人都瞧一瞧，我林玖玥有一位多么清风霁月，风华无双的仙人为夫。”

“等老了，走不动了，我也这样缠着你让你抱我。”

想着林玖玥曾经有些傻气的诺言，萧屿澈没忍住笑了。

他将注意收回，枕着回忆昏沉睡去。

他梦见两人成亲那日。

林玖玥抖着手，他把她的红盖头挑开后，那双专注、深情的双眼。

她抬眸望着他，红着眼说：“能嫁给你是我此生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