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剧烈咳嗽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顾裴司没说话，而是低垂着头，额角渗出的血一滴滴砸落在地上。

见他这副模样，顾老爷子瞬间泄了气般，无力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爹我都管不着，看来也是管不了你了……”

“祖父……”

见老爷子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隧道深处，司安然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这些年，顾裴司跟她说过许多事，唯独没提过他父母，可顾家和司家的事明显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也难怪司安然好奇起来。

顾裴司连滚带爬地将睡眠舱关好，随意躺在地上喘着气。

他脸上全是冒出的冷汗，司安然便清楚他是真害怕了。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口汹涌着，波涛着，这是司安然第一次觉得顾裴司可怜。

那个小小的睡眠舱，承载着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希望。

等输入完程序，顾裴司才将司安然重新接入电源，她僵硬着使用着四肢，试图习惯麻意。

“才几日不做人，就不习惯了？”

闻言，司安然狠狠瞪了顾裴司一眼。

她哪里是几日不做人，明明是大半个月都没出去过了。

顾裴司如今已恢复了神情，看不出前些日的悲痛来，如此司安然也不欲与他再多扯，免得又提起了他的伤心事，不好收场。

“你到底想报仇到什么地步？”

如今云子朗虽不至于身败名裂，但云家股市一再萎靡，已然濒临破产，更何况出了这么多事，云家人愈加融入不进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了。

听说原温言最近出席各种名利场，也没少在众人面前挖苦云子朗。

提起这个原温言，顾裴司也不知她是打着什么主意，平常只爱逛街美容的闲散千金，如今发了狠要将云子朗置于死地。

“还不够。”顾裴司微微颔首，“安然承受的痛苦，必定让他们也承受千倍万倍！”

“但你有没有想过，云家那些人是她自己的亲人，你做这些有曾问过她想要吗？”

顾裴司自然是没有想过的，他睁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司安然。

“这些话你不该问。”

对，她不过是他造出来报仇的工具，本身就不该拥有其他思维，是司安然逾矩了。

可是如今的她丝毫不这样认为，她颇为失望地看了顾裴司一眼，这么多日的朝夕相处，她早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可面前的人却还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和人类不同。

气性上来了就怎么也压抑不住，司安然直接提起往事攻击他，“你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减弱你可怜的愧疚心罢了，真够自私的。”

心底最不堪的一角被撕开，顾裴司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声质问：“你刚刚说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朝她生气，委屈一股席卷上头，司安然指了指睡眠舱喊：“到底是谁愿意天天躺在那里，死了都不安息！”

顾裴司举起手，眼看着就要打下来，但最终还是松了口气，只道：“你走吧。”

“打啊，怎么不打呢？”

是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痛，所以顾裴司才放下了手。

司安然最后看了他一眼，“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

第25章

司安然也说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冲动，只觉得心里一股气憋着，不发泄不行。

一瞬间，她就有点能体会到云子朗那个疯子的心理活动了。

其实云家人并非良善之辈，这点司安然心中很清楚，她也看不惯那裙攀炎附势的小人，真不知道那么大个家族怎么眼界如此低，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能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