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芷月眉眼柔和应了声,就走了过去。

谢父谢母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的亲生父母,本该与他举案齐眉的娘子,此刻却与谢承霄言笑晏晏。

而他才是最多余的一个。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谢清晏没去打扰这‘一家人’的温馨,将贺礼递给一旁丫鬟,就回了自己旧时的闺房。

房间里,还存着少年时的气息。

墙上那幅画,是他十岁生辰,谢父请画师,给他们一家三口画的。

那时,谢承霄还没来侯府。

画上的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谢父谢母眼里也满是骄傲和宠溺。

谢清晏看了许久,眼眶逐渐湿润。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翻出一个空箱子,准备将这些自己的尘缘之物全部都收了起来。

一收才发现,关于萧芷月的东西就占据了大半。

他送给萧芷月可全都被她退回的礼品,有八十八份。

他写给萧芷月一封都没拆开过的信,有九十九封。

还有,为她扎破了十个手指才绣好的荷包、费尽周折为她寻的夜光琉璃盏、在吐谷浑王庭苦等十日换来的九曲胡琴……

每一件,恍若都像是在告诉谢清晏,当初的自己有多用力去爱萧芷月。

冰凉的心像是被沸水烫了下,又疼又麻。

随后,他将这些一一放进箱子。

只要不再将过往那些虚妄当作救赎,那些消不散的执念便再困不住他半分。

谢清晏收拾完,就走出房间。

路过前厅,里面依旧欢声笑语。

他原本想悄然离开,余光却忽然瞥见,一道纤纤身影。

“侯爷,夫人,晚辈林妍,特来贺寿。”

像一道惊雷,将谢清晏定在原地。

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个折磨了他三日,剜去他十个指甲的山匪头目!

第5章

那时,他的四肢被铁链锁住,这人用匕首挑起他下巴。

“没想到这侯府世子细皮嫩肉的,倒是比奴隶场的奴隶更经得住折腾。”

他永远忘不了这声音。

忘不掉刀刃一次又一次划破他皮肤的痛感!

谢清晏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手中的箱子,也‘哐当’坠地。

厅内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循声望来。

谢父脸色铁青:“谢清晏!你鬼鬼祟祟站在那,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谢清晏死死盯着那女人的脸,沙哑出声:“是她,绑架我的山匪是她。”

“一派胡言!”

谢母一脸怒容:“林姑娘是承霄的好友,你休要血口喷人!更何况,她一介弱女子,怎可能是山匪!”

谢承霄眼底闪过一丝惊惶,旋即换上关切神情。

向他走来:“阿晏,你是不是太累了,兄长扶你回房休息。”

谢清晏一把甩开他的手,想要找林妍对峙,却被一只熟悉的手攥住手腕。

萧芷月面色如霜:“谢清晏!今日是母亲寿辰,你还想装神弄鬼唱什么把戏?适可而止!”

每个人的话都像一把把寒刃直直捅穿他的心脏。

谢清晏痛到几乎窒息,可颤抖着嘴看着四人,半天却再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差点忘了,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他。

因为,根本就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倏然,谢清晏浑浑噩噩地抱住箱子,逃一般地离开。

一直回到萧府。

他还是觉得自己没从那寒窖里爬出来般,每寸肌肤都透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