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那一次会面,丛蕾的决绝振聋发聩,让冷千山做了长达三年的噩梦。
他没?有办法睡觉,一闭上眼就像是被困进了炼狱,一次次被她辱骂,她一次次挥刀斩断他的锁链,他再一次次像狗一样爬回去。
如此循环,无尽的循环。
“对不起。” 丛蕾的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对不起。冷千山。”
她终于为自己的年少无知,道出?了这声迟来的抱歉。
“我那时候太累了,你又?不在?。”泪痕将?丛蕾的脸分?割得支离破碎,“我当时想不通,你说爱我,但你不在?。”
她仗着他的爱,以为不管她怎样伤他,他总会回到她身边。
她不知道他们会两不相见。
听见丛蕾的忏悔,冷千山肝胆俱裂,心?中灌满了沉铅。
一句话?的代价,是八万七千六百个小时,三千六百五十天,十年。
他可以接受他们错过三个月,错过半年,可他不能接受他们整整错过了十年。
漫长的,没?有彼此的十年。
“该道歉的人是我。”冷千山窒抑道,“丛蕾,是我对不起你。”
明明是她出?口?伤人,他不但不责怪她,还将?错误全盘揽过,丛蕾泪如雨下:“你没?有错。”
冷千山把丛蕾拽到胸前,用力抱紧她:“不对,如果我再坚持一次……”
他说不下去。
他坚持了无数次,丛蕾都没?有爱上他,就在?她爱上他之时,他偏偏选择了放弃。
造化弄人,如果他再多走一步,或许他们就不会错过这十年,只?差那一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不会缺席她的难关?。
偏偏是一步之遥,叫人如何能心?甘。
冷千山找不到可以怨恨的对象,便?将?愤恨悉数倾注在?自己头上,他的城墙土崩瓦解,他的心?脏四分?五裂。不论丛蕾怎么说,他只?是一遍遍地跟她道歉,间杂着些胡言乱语,时而说不该跟她表白,时而又?说宁肯她不爱他。丛蕾想与他好好交谈,冷千山却当她要离开,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胸腔内,眼底血丝密布,面容简直有些恐怖。
丛蕾肋骨生疼,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眼见冷千山一副魔障了的模样,只?好顺着他的话?,轻声安抚道:“冷千山,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怕他继续发疯,丛蕾努力将?他混乱的目光聚焦到她这里,引开话?题:“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走?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千山动了动唇,似乎不知该从何提起,怔怔地盯着丛蕾。
“这是我的心?结。”丛蕾道。
山上的大雪与那一年冬天依稀交汇,回忆若隐若现,冷千山陷入其?中,喧嚣的血液开始冷却,他缄默良久,才道:“十年前,我回云市见你,你问我,为什么会瘦成那样。”
自打冷千山去A市读大学,组建了全新的社?交圈后,找她的次数日益减少,丛蕾只?能在?社?交网络上窥得他的近况,后来他连社?交网络也?断了,连续一个月音讯全无。
就在?她暗恨冷千山无情时,他骤然从天而降,面色憔悴,形销骨立。
在?丛蕾的盘问下,他避重就轻,先说减肥,又?说冷世辉有项目交给他做,后来说他失了恋。
她信了最后一个答案。
原来这场分?离从他出?现起,就已经按下了倒计时,时针滴答响起,过一秒少一秒,他们却无知无觉。
“你来找我,是有事跟我说的,对吧。”丛蕾如梦初醒。
“嗯,”冷千山干涩地说,“冷世辉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