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自己都有些诧异。

明明我已经拥有了清苑全部的记忆，可我还是很清晰地认知到，我是慕清芝。

清苑那万年的记忆，抵不过我凡间二十年。

清苑的一万年，太顺利了。

她是凤栖山灵气孕育的神灵，心性坚定，修炼更是不在话下。

入天界，被姻缘司选中做帝后。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她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为三界众生造福。

这样的神，完美毫无破绽。

而我，我有过欢喜，有过执念，也有过痛苦。

我爱过，恨过。

这区区凡间二十年，成就了我这个凡人。

我的存在我的记忆照样永世不可磨灭。

萧明渊拧眉，深深叹了口气。

“别跟我闹脾气了，清苑，你只是还没有从慕清芝这一世的经历中抽身，我会给你时间。

很快，我们就可以跟从前一样了。”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萧明渊。

他似乎总是在自以为是。

我是慕清芝的时候，他以为我是在跟他闹脾气。

如今，他以为他的帝后清苑回来后，他还是以为她会跟他闹脾气。

难道这世上所有事，没能按照他预计的走向发展，就是不对的吗？

我无法理解。

但有了清苑那万年的记忆后，我面对萧明渊时，心里一时竟多了几分淡然。

分不清来源于我自己，还是曾经的清苑。

但我沉眸想了想，在过往的记忆中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大概只有我才能认清的事。

我定定看向萧明渊，忽地笑了。

“萧明渊，你确认你的帝后清苑爱过你吗？”

这话让萧明渊一愣。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点头：“自然。”

我平静看着他，嘲讽笑他：“错了，她并不爱你，你的帝后是大爱无私，她爱众生，却独独不懂爱人。”

这话萧明渊显然不爱听。

他黑脸：“怎么可能，她若是不爱我，怎么会愿意跟我结成仙侣？怎么会跟我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被爱蒙蔽双眼啊。

是他太爱她，所以他便也以为，她愿意嫁他就是同样爱他了。

可我在那万年的记忆里翻翻找找，不管是旁观者的视角，还是清苑本人的视角。

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清苑，从来就不爱他。

这一瞬，我心里竟有种爽快的报复感。

我直直盯着萧明渊的眼底，一字一句告诉他答案。

“她愿意嫁你，是因为只有嫁给你，才能当帝后，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这个人只要是帝君，她都嫁。”

“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你萧明渊这个人。”

清苑的修为是天神中最快的，可唯独她从不懂爱是什么。

这也是她后来迟迟不能突破境界的原因。

清苑决心下凡，便是为了体验七情六欲，体验她始终无法参透的情爱。

于是这凡世，诞生了我。

知晓所有的前因后果。

我竟没有从前那么抗拒帝后，我终于也愿意相信，我确实是帝后转世。

不过，我更是慕清芝。

她是我的前世，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