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而应恣生心领神会。

丰老师刚要站起身,就被应恣生拉住了手。

“丰老师。”应恣生看着自己小巧的手,堪堪拉住他的两根手指,“我睡不着,你可以给我唱歌吗?我听说幼儿园的老师都会唱歌的。”

丰老师身影顿了顿。

在应恣生床边蹲下,很认真且略带威胁地问:“生生小朋友,你真的要听老师唱歌吗?”

应恣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真的,老师不会唱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稚嫩天真起来,“难道您不是幼儿园老师吗?”

“怎么会?”丰老师咬了咬牙,“老师会唱。”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应恣生的肚子上,轻轻拍着,薄唇轻启: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

(我的妈妈杀了我,)

“My father is eating me,”

(我的爸爸在吃我,)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

(我的兄弟和我的姊妹坐在餐桌底,)

“Picking up my bones, ”

(捡起我的骨头,)

“And they bury them, ”

(埋了它们,)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应恣生:“……”

唱得可真是难听啊。

但是……算了,他也不容易,毕竟是英文歌呢,也不知道他这种地府工作人员死了多久,是不是在地府还得上英文课。

这幼儿园里出现的歌没一首是正常的,不是杀了爸爸妈妈,就是被爸爸妈妈杀了,亲子关系极为不健康。

这种不健康的关系,配上丰老师十分有害健康的歌声,让整个休息室都洋溢着尴尬的气氛。

“很新奇。”应恣生努力措辞,最后选择直接道谢,“谢谢丰老师,我能睡了。”

他怕丰谛再来一遍,就算睡着也会做噩梦惊醒。

丰老师黑着脸离开了。

她拉起了休息室的所有窗帘,可窗帘质量很差,薄薄的红色衬布,将透过来的光都染红,打在休息室,像是洗胶片的暗房。

“应哥……”苏婵睡在她隔壁,小声地叫他,“我们该怎么办啊……”

在众生寺,她尚且有一技之长,怪力乱神,只要不是人就行。

在幼儿园,面对那些孩子,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应恣生张了下嘴,做出“丹丹”的口型,然后比了个睡觉的姿势。

他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呼吸就平稳下来,显得十分安详。

苏婵:“……”

你这个时候怎么睡得着的?!

苏婵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可一幕幕血腥场景反复播放,她起了一身冷汗。

而更可怕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摸她……

苏婵猛地睁开眼,看见一双小手正在向自己靠过来。

她条件反射地弹起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憋住了叫声。

是丹丹。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苏婵床边,两只小手停在空中。

“你……”苏婵想起应恣生的话,柔和了语气,“你要做什么呀?”

丹丹硬着嗓子问:“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顺?”

苏婵:“……我做了保养。”

“什么叫保养?”丹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