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来这两日,都睡得很踏实,连梦都没做过。

醒来后房子又被盖了一层红,应恣生拿着水管冲掉那些粘液,混着红色的水流从房顶哗啦啦地落下来,像血雨又像是红色帷幕。

围墙上没再探出方翠的脑袋,看来昨天那句话确实吓到她了。

应恣生不是无缘无故提到她家的树。

而是回家的时候,路过隔壁,门虚掩着,傍晚天色暗了之后风沙很大,将门吹开了,而她家院子里的树却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家中更是没有一丝光线,屋檐下结着一片小小的蛛网。

这是一户没有人住的家。

那方翠究竟是什么呢?

她所说的信使还是不是人呢?

应恣生不认为她是个坏人,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却没想到方翠反而被他吓到了。

屋顶上的水落了很久,沿着房屋一圈的泥土都被染红了,又逐渐干涸,家里的泥土看上去就很营养不良,养不好那棵树苗也很正常。

今日,他没有出门的打算。

应恣生给自己做了早餐,饶有兴致地摆了个盘,坐在窗户前静静看着那棵脆弱的小树苗。

白天太阳高悬的时候,风沙没那么大,树苗在烈日暴晒中卷曲了树叶,奄奄一息,好不可怜。

寻常人家里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已经焦心地赶到城里去买那些昂贵的营养液了。

但应恣生始终记得那些营养液包装袋上的花纹,和万寿花园手册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好像一切都在万寿花园的垄断中。

人从种下那棵树苗开始,就陷入了万寿花园的陷阱中,无力自拔,越挣脱陷得越深,大部分人选择妥协,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约定成俗的习惯。

而树神,应恣生也怀疑不是他们原本就有的信仰。

或许,所谓的树神,也不过是万寿花园最得意的一件商品。

下午,围墙边终于有了声音,是石子砸到墙壁上又落下的动静,响起后又停几分钟再次响起。

“想过来就直说,别把我家围墙砸出洞来。”应恣生站在屋檐下,捧着一杯热茶悠闲道。

围墙上冒出一颗乱糟糟的脑袋。

方翠一脸不情愿地翻墙过来,站在离应恣生一米开外的地方,满腹牢骚地问:“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我为什么要着急?”应恣生反问。

方翠抓狂地将头发挠得更乱了:“这是你离万寿花园最近的一次!你要是不能把它送进去!你很快就会死的!会死的!”

“人总归会死的。”应恣生坦然地抿了口茶,“如果能化作春泥更护花,也没什么不好的。”

方翠:“。”

她彻底崩溃了,眼睛像两个水龙头被打开了,哭得昏天黑地。

应恣生这才放下茶杯,将人拉过来擦眼泪,“别哭了,你又不跟我说实话,又一直逼我送它去万寿花园,我也没办法啊。”

方翠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这么难?

以前那些人虽然都没应恣生看上去顺眼,闻上去好闻,但起码听话,一听到她说要送树灵去万寿花园,二话不说就去搞钱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大部分不出三日就把树灵送过去了。

现在呢,这个漂亮的青年,好话坏话她都说尽了,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想反过来威胁她。

方翠想哭,方翠想跑。

“好了好了,乖孩子,别哭了。”应恣生软下声音,俯下身子,用那双温柔如宝石的眼睛看向可怜的信使,哄骗似的问,“告诉我,你是谁?”

方翠打了个响亮的嗝,感觉一股透心凉从脊背窜到头顶,可她迈不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