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去,脚步声空洞地响着。外面很冷,花坛里的几株月季被冻得僵住了,上面还有开剩的花,灰败地停在枝头。

旁边站着个男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方维突然想起来,陆耀送他战友来的那天,他就在这里抽。

方维站住了,男人就递过一根来,他摇摇头:“我不抽。”

男人将烟收回去,也不说话。方维望了望天,有点阴沉。忽然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是王有庆的声音:“头儿,太平间门口的大灯坏了,一闪一闪地吓人。”

“太平间嘛,坏了就坏了,叫维修组几个电工赶紧出个人修一下。”

王有庆听他的语气与平时不同,稍微带着点不耐烦,连忙答道:“好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科研楼地下一层的窗户关不上,换个合页就好了,赶紧去弄,不然狗都要被冻死了。”

王有庆晕乎乎地说道:“狗?冻死?”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冻死,你安排人吧。”

方维挂了电话,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眼睛黑洞洞地望着他:“太平间出什么事了?”

他吓了一跳:“灯坏了。”

男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老婆还在里头。”

方维不知道说什么,男人喃喃自语:“本来她还有两个月就生了,我俩买了好多小衣服,小床,小玩具,每一样都是她亲自挑好的。”

方维回过神来,这是车祸受害者的家属,顿时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重的让人喘不上气。男人接着说道:“家里一切都是她打理的,我连水电费都不会交,银行卡密码都不知道。往后该怎么过呢?”

方维小声道:“节哀。”

男人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大概真是人各有命吧,她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