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就是别太狠了,可持续发展。”
她本来已经擦着眼泪,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破涕为笑,“好小子。”
她看向方维,大颗眼泪从他眼角落下,他很不淡定地用袖子擦着,却完全止不住。她抽了张纸递给他,他将整张脸挡在纸后面,仓惶站起身来。
俩孩子大眼瞪小眼,方谨叹了口气:“阿姨,你带他到对面去吧。在我们面前哭,他面子上挂不住。”
她拉着他的手出门去,门轻轻地关上。方谨一副头疼的表情:“爸怎么了,忽然就反应这么大,被你感动了?”
郑祥若有所思:“你不觉得他今天有事瞒着我们吗?”
“有什么?”方谨鲤鱼打挺一般地跳起来,“他俩这么匆忙去领证,难道……是咱们要有弟弟妹妹了?”
“大哥,你疯了。阿姨才回来,种葫芦娃也没有这么快。”郑祥拿起电话手表,“八成和出差有关。我打电话问问爱妙,冯爷爷这两天有什么动向。”
卢玉贞扯着方维进了对面房子,他往沙发上一坐,悄无声息地哭起来,肩膀都抖了。
她往外撤了一步,他拉住她的胳膊,“别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拍拍他的背,“我去倒点热茶给你喝。”
方维嗯了一声,擦擦眼角望着天,像是这样就能把泪憋回去似的。她看着一阵酸楚,伏在他胸膛上低声道:“别难过。”
“我只是在想,我一贯是个运气很差的人。万一……”
“你运气很差吗?我不觉得。你在车祸中活下来了,还有那么好的导师和师兄,有聪明乖巧的孩子,有一份很投入的工作。”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跟他算。
他吸吸鼻子,冷静了一下,“还有世上最好的女朋友,对,我有老婆了。”
窗帘是拉开的,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方维摇头,“没绷住,真丢人。”
“没事,一家人有什么。”
“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拖油瓶,其实……我应该感谢他们才对。”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今晚不聊工作,聊点以前的事。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作家是谁吗?”
“史铁生。”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方维陡然睁大了眼睛,“你知道?”
“对,你在山西的时候说过,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多一颗星。我查到是他写的。”
他笑了,给她看手上的伤痕,“我当年在创伤中心住院,晚上一般都是冯老师和师兄陪床。我师兄喜欢讲笑话,带颜色的那种,我闭着眼睛不搭理他,他还越讲越来劲。冯老师很严肃,给我读书。当时我以为要终身残疾了,又疼又丧气,其实不大想活。偶尔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冯老师给我读一段话,大概意思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那一天,我也将沉浸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
他说得很熟练,大概已经念过千百次,所以烂熟于心。“所以……我渐渐想得开了。这次去出差,我也不怕牺牲,只是太愧疚了,尤其是对你。”
卢玉贞表情反而很淡然,“愧疚什么。能一块过多久,老天爷知道。像我爸妈那样吵吵闹闹,欢快地过一辈子当然好,要是缘分没那么长,有一天就做一天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