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发生过。
他平静地收拾行李,从永宁的工作队去往那间办公室。
卫昌带姚淮去找自己的父亲。卫书记和和气气地接待了她,连同情和关切都和上次亲自登门时如出一辙。
他惊奇地反问她,怎么会认为是自己的授意?县委的人事安排,应当都经过了充分的考量。
姚淮将自己换成价码,说:我跟卫昌分开,行吗?
卫书记笑着说:小姚,你们俩自由恋爱,我不干预。
一段本来就无以为继的关系是叫不上价的。那是一次彻底失败的谈话。
随后,她和卫昌提了分手。
姚淮问姚江,要不要离开。姚江的回答和她一样,要留下。
至少在这里,他还能守着她。
姚江在这里停顿,环着历中行的腰,吻了吻他的脖颈,轻轻叹道,“我高估了自己。”
“上下联络,前后打点,一件事要跑十几遍,咬文嚼字的文书工作,重复的档案材料,格式来回改。除此之外,上面不再让我参与任何研究和一线指导。
“办公室原本那些老油条,他们有他们那一套打太极混日子的规矩,并不认可一个专业技术人员空降来做领导。你知道,一条鱼搅不动一潭死水。”
他仰起脸来看历中行,摸他自然上扬的眼尾,薄薄的单眼皮。绵长的呼吸拂下来,春风一样和煦。他的声音仿佛梦呓,极低:“我宁愿在太阳下晒着,看我的苗,照顾那些作物。真正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消耗生命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即使是为姚淮,我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完全为她而活。”
“但我放心不下。我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就一天天熬,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他的人生好似停止了。
大概是秋天,木叶脱落、天净云高的一天傍晚,永宁村里组织放露天电影,姚淮叫他去看。她正为运营啤特果基地的现金流不够而奔波,难得抽出空闲。
支幕布的空地后面就是稻田,一穗穗饱满的谷粒散发着熟悉的气息,还有残存的蛙声,在人走影动的幕场潜行低飞。小板凳摆得密,中间不时响起呼朋引伴的吆喝声,时间一到,人头挨挨挤挤。他和姚淮坐在最后面,椅子放在田埂上。
姚淮抓了一把瓜子塞进他的口袋,手抽出来时,喃喃说:现在清闲,怎么还瘦了。
姚江笑笑解释,不用干体力活,吃得少。
光从头顶后方投出来,机器嗡嗡运转,电影开始了。
是个古装片。宽袍大袖的门客奉命为相国收债,却在熙来攘往的街市中心烧毁了债券。复命时,他对相国说,我为您买来了“义”。
电影末尾,国君听信谗言,收回相印。相国离京,百姓彼此传讯,扶老携幼,送他出城。城外荒草萋萋的古道旁,长镜头停留在人们脸上,由近及远,由后至前,直到字幕滚动,那些脸庞仍久久行进在取景框内。人们仍在向前。
幕布前喧闹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开始由片中的故事出发,聊些家长里短,尤其是小孩,还不愿就这样回去,还在回味方才的影像,不停向大人提问那些似懂非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