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进来,不用在外面等着了。”
下一刻,阮久又从里边把房门打开,从侍从手里接过热水,然后把门关上。
侍从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明白王后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眼神之后,他们又全部反应过来,草原人民的默契。
阮久端着热水进去的时候,把赫连诛吓了一跳。
他有些无奈:“软啾,我没这么快。”
阮久别过头:“我知道,但是我出不去了。”
他背对着赫连诛,在房里另一张小榻上坐下,想了想,还捂住耳朵了。
“我就待在这里。”
“好。”赫连诛默默地把遮挡视线的帐子给挂起来了。
阮久只把背影留给他。他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身形清瘦,用赫连诛的话来说,就是小只。两只捂着耳朵的手放在脑后,赫连诛的眼睛一直都很好,阮久乌黑的长发与粉白的指尖,对比也更加明显。
他一只脚脱了鞋,放在床榻上,另一只脚却悬在外面,鞋子挂在脚尖上,一晃一晃的。
阮久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别弄脏床,你等会儿还要睡。”
赫连诛盯着他的背影,低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倘若目光也能够化为实质,那现在阮久应该已经被抱了满怀。
赫连诛的目光顺着阮久肩腰背往下滑,最后落在他的脚上。
阮久晃累了脚,已经慢慢地停下来了。忽然他的脚尖没能再挂住鞋子,啪嗒一声,那只鞋就那样掉在了地上。
阮久垂着脚,用脚尖点了点地,似乎是想要把那只鞋重新穿上。但他试了两三次都没能找到鞋子,反倒是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又一下。
赫连诛忽然想起方才阮久还在床上时,朝他踢的那一下。
轻轻软软的。
赫连诛不齿于自己这种过分的想法,却又不舍得挪开目光。
他头一回对权势之外的东西,有着这样浓厚的欲望,甚至胜过权势千倍百倍。
*
阮久等到都快睡着了,赫连诛才走过来,用他端进来的热水已经变凉的热水,洗了洗手。
阮久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没把被子弄脏吧?要是要洗,我可不帮你……”
赫连诛笑着道,语气里透着一股餍足:“我又不像软啾。”
阮久睁大杏眼:“什么?我上次是因为……”
他顿了顿,懒得跟赫连诛解释,然后看见水面上漂着的手帕,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怎么能用我的手帕呢?”
阮久要伸手去拿,最后还是把手缩回来了。
赫连诛一脸纯真:“对不起,软啾,只是刚好看见了。”
“我已经没有手帕了,这一条我明明放在枕头底下,藏得好好的,你怎么找到的?”
赫连诛摇头:“我不知道。”
当然是他仔仔细细地找,找到的。当时他有些昏头了,他当然不敢跟阮久说实话,怕阮久生气。
可是阮久已经生气了。
阮久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条手帕葬送在赫连诛的手里,气得要打人。
“你怎么总是拿我的手帕?你自己没有吗?气死了。”
阮久把他推开,蹭蹭地走到另一边的床榻上,嫌弃地把赫连诛的被子枕头推开,一个人跳上去睡了。
赫连诛把他的手帕洗干净,挂起来,再把水倒了,才重新在阮久身边躺下。
他伸手要抱住阮久,阮久扭了一下,就把他的手推开了。
赫连诛强硬地抱住他:“软啾,再睡一会儿。”
阮久拉过被子,把脑袋蒙起来:“一股味道,难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