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轻叹一声,转身朝着安苑而去。
第六十章范府作客
安苑的房舍方依旧,但任凭罗依如何去拉那门前的铃铛,都不见唐文山出来,她只得擅闯进去,却发现他就在院中角落里,正搂着一壶酒,喝得大醉。罗依愣了半晌,叹道:“唐管事,你这是何苦。”
唐文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给她作揖行礼:“罗管事,对不住,摆了你一道,随你怎样恨我罢。”
他满身的酒气,罗依忍不住避了开去,道:“我不恨你,你比我可怜。”
唐文山闻言大恸,跌坐在地:“清音太苦,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钱,带着她远走高飞。我每次看见她在酒席间同客人强颜欢笑,心里便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她明明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却要遭这种罪我真想要盖一座大大的宅院,把她养在里头,她每日里只消弹弹琴,作作画,过个无忧无虑的生活……”
罗依听了一时,满腹感慨,悄悄离去,但却没回宜苑,而是转去了兰清音的佳苑。出乎她意料的是,兰清音并未给她吃闭门羹,而是着人将她请了进去。
那架焦尾琴,就搁在兰清音面前,她的双手,还轻轻地搭在琴弦上,似乎才刚奏过一曲。
罗依自拣了张椅子坐下,默然不语。
兰清音回过头来,凄然一笑:“你是不是觉着奇怪,这琴明明是你专程送来耀武扬威,可我偏偏就是割舍不下,还要将其视若珍宝。”
罗依不知说甚么才好,只得把唐文山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兰清音听后,却是面色转冷,漠然道:“我是自由人,随时都可以离开逸园,何必要他来帮我?”
罗依刹那间明白,其实她也早该明白,兰清音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想走,她自有她留在这里的理由和意义,酒席间的刻意应酬,别人瞧着苦,她却是苦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兰清音别过了脸去,但罗依仍旧看见了她眼中的点点泪花。她沉默一时,到底不知该说些甚么,起身离去。
唐文山向兰清音提亲被拒的事,在逸园沸沸扬扬地传了好几天,成为逸园最热门的八卦话题。虽然此事因罗依而起,但她私下却也以为范景飞太过残忍,竟让唐文山直面血淋淋的事实,也让兰清音黯然神伤。
但不得不说,范景飞到底还是了解自己的部属的,因为此法极其有效,唐文山在昏天黑地地大醉了几日后,居然迅速恢复了常态,虽然还是时时关注兰清音,但却再不肯一味听她的话了。而兰清音再也不敢去招惹罗依,只是原本就冷清的性子,更是淡漠了几分,几乎到了不笑不语,不问不答的地步。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兰二人身上的时候,罗依正在大作坊里忙得焦头烂额,因为那架缝纫机,有些精密的部件诸如压脚、夹线器之类,作坊根本生产不出来,眼瞅着造出缝纫机的计划搁浅,罗依满心失望,但却又无可奈何。还好缝纫机虽算稀奇,却也称不上古怪,至多引来工匠师傅们啧啧称奇罢了。无奈之下,她干脆把那架缝纫机丢在了大作坊,任由他们研究去了。反正上头有范景飞顶着,她大树底下好乘凉,甚么都不消担心。
转眼,天气热了起来,七月流火,蝉鸣不止,池边更是渐渐传来了蛙鸣阵阵,就在这酷暑难耐的日子里,罗依接到了一张来自范府的请帖范府的许夫人,即范景飞的母亲,邀她明日去府里作客。
罗依拿着帖子,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居然真有同许夫人见面的一天,想当初,范景飞是怎么说来着?他说,若是他娘说起要劝他弃商入仕的话,她一定得帮他周全周全。
秋水捧了一盏凉茶进来,瞥见她手里的帖子,难得地主动替她讲解了一回:“夫人常请管事们去府里作客的,这回想必也请了兰管事,明儿罗管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