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还要再说,罗依忙道:“许是作画需要凝神定气,不容人打扰,我们还是走罢,改日再来拜会兰管事。”说完,将一只扁扁的盒子递过去,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条裙子,还望兰管事莫要嫌弃。”这是一条百褶长裙,腰间束带,以她的眼力,兰清音穿,大小正合适,当然,她更可能不屑于顾,根本连试都不会试。
“我代我们小姐多谢罗管事,我们小姐的确是在作画,不便打扰,罗管事千万莫要生气才好……”侍笔接过盒子,连连行礼。
罗依和司书绕到佳苑后面,走进竹林,朝安苑那边去。一路上,司书愤愤不平,一时道:“都已经是二少爷手下的一名管事了,却还念念不忘自己曾经是大家千金,非要丫鬟们管她叫小姐。”一时又道:“甚么要作画,不许人打扰,分明是故意要给罗管事难堪。”
罗依埋头走路,并不搭腔,司书抱怨了一阵,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不再说甚么了。
一穿出竹林,安苑方正古朴的院落就出现在眼前,方方正正的两进房舍,配着东西厢房,虽然齐整,却毫无特色,还不如宜苑更有风味。司书抿嘴而笑:“唐管事就是个无趣的人,而且小气犹如铁公鸡,罗管事你以后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罗依想起唐文山起先拒绝带她的话来,笑了一笑。
安苑的院门和大门都敞开着,但里面空无一人。罗依正奇怪,突然想起来司书说过,唐文山跟前并无丫鬟伺候,只有小厮定期来为他打扫房间,因而在门前停下脚步,问司书道:“咱们就这样进去?”
司书笑而不语,伸手将门边挂的一串铃铛一扯,叮铃铃的脆响顿时传了开去。原来有门铃,刚才倒没看见,罗依抚掌道:“这法子巧妙。”
司书笑道:“先前是没有这铃的,结果因为院子太大,任我们叫破了喉咙,唐管事也听不见,没法子,才逼着他做了这个铃铛挂在这里。”
“做了这个铃铛?”自进入逸园以来,罗依的耳朵就变得敏锐起来。
司书道:“是,管事们都有自己的作坊,他们手巧着呢,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比方说这个铃铛,比方说兰管事所弹的琴。”
铃铛倒还罢了,兰清音居然连琴都会做?罗依肃然起敬,顿时觉得自己虽然成了管事,但要学的东西却太多。
过了一会儿,唐文山疾步从后院出来,见是司书领着罗依站在院门口,一点儿也不奇怪,迎上前来笑道:“罗管事来了?快请进。”
罗依上前见礼,司书在一旁笑道:“我们才从兰管事那里过来,可惜她正在作画,不爱人打扰,我们没能见着。”
唐文山正在同罗依拱手还礼,听见这话,抱拳的手明显一顿:“兰管事没有见你们?”
司书眼帘一垂:“可不是。”
唐文山马上犹豫起来,看看罗依,又看看院前的那片竹林,最后道:“罗管事今日来得不巧,我正要到作坊去,要不咱们改日再聚?”
罗依看他刚才明显是要迎她进屋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婉拒起来?莫非是因为司书刚才的那句话?她满心狐疑,却不好在此时此地深究,只得点一点头,后退一步,道:“是我打扰罗管事了,那我改日再来罢。”说着,将一只方形盒子奉上,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那里面,是罗维怕她要送礼的地方多,特意塞给她的一只瓷制笔架,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唐文山接了过去,又是道谢,又是道歉,接连作了好几次揖,直至把她们送至竹林前,方才回转。看他这态度,明显尚算热情,却偏偏要拒绝她的拜访,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罗依忍不住看了司书一眼,却见她正低头玩弄一片竹叶,神色如常。越是镇定,越是有鬼,不然唐文山的表现这么奇怪,她总该疑惑一下罢?
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