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云接口道:“我方才亦疑惑过这点。或许,这与我们所走,并非不死崖真正的入口有关。”

“真正的……入口?”

他道:“前人记载,不死崖入口,乃是一处名为寻幽涧的地方。寻幽涧自虚空而起,接引生者入崖,同时亦为亡者所居,其中诡谲险处,难以细述。”

我仍是疑惑,“既然寻幽涧危险,那前人为何不也如我们这般直接跳下?”

他苦笑道:“阿离,若非当时情况危急,我也万万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为何?”

他道:“不死崖有禁空禁制,无法以道术飞行,直接从高空坠下,只怕是渡劫真君,也会摔成肉泥。而若要以崖壁卸力,首先需有破开崖壁之法。然而崖壁坚固异常,非寻常刀剑能破,前人亦未寻出破解之法,我能做到,全赖于对庚金之道有所修习,即便如此,跳下之时,也并无十分把握。”

我听出其中凶险,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愧然道:“是我……未考虑周全。”

话语间,我与他已走到了舍生泉边上。

来到近处,才更令人慨叹舍生泉之美丽。

其泉水泛着淡淡幽蓝之色,极静极清,不泛一丝波澜,如一面光滑平镜。泉底则堆积着许多人头大的石头,石上长着许多纯白色的花,静默生长,硕然绽放。

我不禁上前一步,想要细观,便忽然见那镜子般的水面,轻轻泛起一丝涟漪。

紧接着,涟漪一圈圈扩散开,竟有画面逐渐显现出来

我看到了山洞之中,一个蜷缩在狼窝里的婴儿。

那婴儿肤色雪白,与七八只皮毛同样雪白的小狼躺在一起,乍眼看去,并无太多不同。

洞外有光线透入,伴着几片飘进来的雪。

忽然,一只母狼走了进来,身上沾满雪花。它将嘴中的猎物放下,抖了抖皮毛上,便用轻轻舌头去舔窝中的几只小狼崽,还有那小小的婴儿。

婴儿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抓母狼的毛发。

母狼并不生气,只是温柔慈和地低下头,用脸颊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脸。

画面忽然一转,落到深山野林之中。

几个猎人围成一团,生着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汤锅。

他们高声谈笑,有人举着手中剥下来的雪白皮毛,大口喝酒,脸色兴奋得发红。

不远处的槐树下,锁着一个毛发脏乱,脸也脏兮兮的小孩。它浑身是伤,看不清模样,唯独眼睛,仍泛着狼一样的光芒。

小孩不通人言,像狼一般四只着地,向围聚在火堆旁的人们不断咆哮。

那边的人看过去,其中一个人指着它说了什么,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有猎人端着肉汤走过去,放在它面前。

它早已饿得狠了,呆呆看着那肉汤半晌,忽然埋首到碗中狼吞虎咽起来。

那群人笑得更加开怀,又有人将一根雪白骨头扔过去。

小孩便立马跃起身接住骨头,却没放入嘴中,而是死命抱在怀里。

有人觉得有趣,过去抢那骨头,没有抢到,反被它咬了一口。被咬的人狠踹小孩一脚,小孩便躺在地上抽搐,爬不起来了。

那根雪白的骨头被拿走,扔在燃烧的篝火里。

而火则映在小孩黑色的眼中,灼然殷红。

画面又转。脏乱的巷道中,稍稍长大了一点的小孩正在与野狗争抢着食物,一狼一犬撕打在一起。

而巷口之外,百姓在慌忙逃窜,之后是叛军铁蹄踏过,刚抢到一块吃食狼吞虎咽的小孩被兵卒拖出小巷,戴上脚链,推进兵营之中。

昼夜转瞬。血染的城墙之下,一群脚上拖着锁链的死囚,被驱赶着走出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