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剑亦化为飞光消散,光点晃过温行云的脸,竟如死一般苍白。

我与他再度下坠。

幸而这次坠落不过一两息,临触地前,我觉察到他微微旋身,将我护在怀里。

狼狈在地面翻滚几圈后,终是停了下来。

我头晕脑胀,浑身剧痛,若无他垫着,怕早已骨骼尽碎,好不容易缓过来,我撑起身体,却发觉他一直没有动弹。

黑暗之中,我摸索着,只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血。

“行云!”

慌乱中脱口而出他名字,我去摸他鼻息,发现还有存留,才勉强松下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施救。

正不知所措时,忽听到他低弱的声音:“阿离……”

我急急问他;“你如何了,可有大碍?”

他静了许久,才低哑着声音道:“我没事……只是,我之前以道宗秘术激发气血,用尽经脉灵力,恐怕三日之内,再无法动用任何道术,亦无法动弹分毫。”

他这样说着,却猛咳了一声,我看不到鲜血流出的景象,却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焚香。

在半日之前,他虽流黑血,尚未有此香散出。

我心一沉,知道他身上所中魔毒,怕是加深了,而且,很可能便与他所言“激发气血”的秘术有关。

“你身上还有解毒丹药么?”我问他。

他又低咳几声,道:“丹药无用,我受的伤,我自清楚。况且,所有丹药都被装在灵囊之中,你我俱无灵力,此时也无法打开。”他顿了顿,又道,“魔傀刀上有毒,如今看来,许不多久,魔毒便将彻底侵入我身体……”

他未说下去,但魔被毒彻底侵入的后果是什么,我与他俱都清楚。

“阿离,你先走吧。”他忽然道,“找到舍生泉,带过来,或可救我一命。”

“不可。”我断然拒绝,“这里如此黑暗,纵然我能找到舍生泉,又如何带回给你?”

“……过不了多久,我亦会变成魔傀。”他低低道,“离我太近,不好。”

直到此时,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我想起他之前自述,他说自己已在生死之间走过太多,所以,此时此刻,他才能保持这样的镇定么?

可纵然他生死不惧,我又如何会舍下他先走?

“不必说了,”我认真说道,“我带上你,我们一起找。”

“阿离……”他无奈道。

我不再言语,只缓缓将他扶起来背到背上。

意外的是,他虽然生得高大,却并不如我想象沉重,以我之力,尚可勉强背负。

不死崖中并无魔雾,却无光线,我看不清前路,只能跌跌撞撞前行。

脚下是粗砺的砂石,间或有尖锐凸起的石柱,并不好走,温行云一直在低低地咳,血浸在我肩头,又湿又烫。

走了一会,喉间忽有些渴。

起初,我并未放心上,只一心寻着那传说中的舍生泉。

可又走约摸半个时辰,那渴却愈来愈重,直至烧心灼肺,难以止息。

我终于发现,那并非是渴,我需要的也并不是水。

是凝香丸。

之前,殷诀与我同在一处时,日日喂我凝香丸,死缠烂打也要逼我吃下,直到他人消失,没人再逼我吃药,又遭逢秘境剧变,我被带到仙山别院上,一时竟忘了这些。

如今,已是第几日了?

我数记清了,只觉又累又渴,骨髓里泛出难忍的疼,咽喉里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心中亦如此。

药瘾发作的苦楚,我并非第一次受,为何偏偏是在此时。

……偏偏是在此时。

我咬紧牙。

黑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