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锦衣卫对他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大约是忘了,他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亲王,即便是围攻在他眼中也不会比战场上四面八方袭来的刀箭更可怕,更何况这些人显然是单兵作战的时候更多,配合之间破绽百出,根本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力气便足以将他们了结。

将长剑上的血用袖子拭清,楚岳峙一回身便看到司竹溪扶着肚子从房间里出来,急忙就收起长剑上前去搀扶,道:“你出来作甚?这四处都是尸体,你也不怕动了胎气。”

司竹溪面不改色地扫一眼院子里的尸体,再看楚岳峙一脸关切,忍不住笑道:“瞧楚表哥这紧张的样子,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怕是真要以为拾喜与楚表哥是恩爱不疑的夫妻,而拾喜腹中骨肉也真真是楚表哥的孩子。”

“本来就是我的孩子,我说过,待孩子出世后我会视如己出。”楚岳峙说完,不愿再让司竹溪多看院中景象,扶着司竹溪又要回房里,道:“进去吧,这么晚了,你本来也不该起来。”

“楚表哥若是能有自己的孩子,怕是要成过分溺爱娇宠孩子的慈父了。”司竹溪也是听到屋外的动静都平歇了才会从屋里出来,她对楚岳峙的武功了解不深,虽也知他久经沙场,但多少还是有点怕楚岳峙被围攻会受伤,现在看到楚岳峙这毫发无损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故而也很顺从地让楚岳峙扶她回房。

“即便我太过宠爱孩子狠不下心教罚,也还有司九,司九定不会让我把孩子教成骄横恣肆之辈。”楚岳峙说道,他不会与旁人有孩子,无论他能不能有后代,他孩子的另一个父亲都只会只能是司渊渟。

扶着司竹溪回到床榻边坐下,楚岳峙蹲跪而下替她除下鞋子,司竹溪的肚子越来越大,弯腰的动作已经不方便做,故而他在的时候,都会帮司竹溪,还因此发现司竹溪的脚因为水肿之故而胀大,之前的鞋子都变得挤脚了,连忙又吩咐家奴重新给司竹溪置换新鞋。

“也是可惜,若表哥与楚表哥能有自己的孩子,想必也定会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司竹溪感叹完,又让楚岳峙扶着躺下,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后腰,道:“我只希望腹中胎儿出生后,能在你们的教养下,如你们二人般光明磊落,一表人才。”

“这话是谬赞了,我是要篡位的人,再怎样也算不上光明磊落。”替司竹溪盖好被子,楚岳峙道:“安心歇息吧,往后楚表哥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拾喜和腹中骨肉。”

司竹溪眼神深沉地看着楚岳峙,道:“公道,自在人心。”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把尺,光明磊落与否,从来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楚岳峙不答,待司竹溪再次睡下后方才起身出房间,关好房门后召来几名一直在府中服侍的家奴,命他们将院中的尸体都清理了,而后自己去浴房沐浴更衣。

今夜虽过,却不代表结束,待寅时一到,他便会入宫觐见。楚岳磊等不到锦衣卫的回报定也知刺杀失败,而他觐见时的反应至关重要,接下来该如何走,也全看几个时辰后他与楚岳磊的这场交锋。

第80章 君臣之纲

楚岳磊一身黄袍站在御案后面,双手撑着御案,目不瞬眨地看着楚岳峙气宇轩昂地踏进御书房,枯瘦的脸皮上扯出一个冰冷的假笑,也折出更多的褶皱。

他正在日渐衰弱,浑身颓靡气息甚至因为全根去势之故以致身上时常都有散不去的臊臭味,可他的七皇弟却依旧一如往常的丰姿潇洒,玉树临风。

司渊渟被他指去门口守着,楚岳峙进来时定然已经与司渊渟打过照面。

看着楚岳峙向自己行礼,楚岳磊道:“七弟这么早就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报?”

派出去的锦衣卫音讯全无,而眼前的楚岳峙则毫发无伤,显然他授意之下的这场刺杀并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