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4)

登高 高云衢祁道凝 4638 字 8天前

高云衢的仕途是最难走的那一条路,不论哪个朋哪个党说到底都是由利益结成,此起彼伏,循环往复,而她要做的是将所有日渐膨胀的心关进囚笼。人皆有私,法令行而私道废*,她要推行这样的法,便会站在所有人的对面。现今她与卫杞目标一致,卫杞自然保她,若有一日卫杞生了猜忌,她便死无葬生之地。但她不在意,她的人生无趣,便全想投做柴薪,去为她想做成的事添一把火,她就是这样偏执癫狂的一个人。跟在她身边做什么的呢,看着她燃尽自己,还是与她一同燃烧?

方鉴年少成名,前程大好,她的仕途如高云衢所想,顺风顺水。高云衢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从羽翼下的幼兽到傲骨铮铮的官场新锐,她去做了明亮的光,去做了浩荡的风,多好啊,这样多好。

当方鉴拿着父母之言来试探她的时候,高云衢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倒不如说方鉴忍到现在已经叫高云衢高看一眼,但她仍是故作不知,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眼看着方鉴强忍伤痛落荒而逃。

她会哭吗?

会吧。

方鉴是历经挫折长起来的一个人,再大的风雨也不能叫她折腰,平日里也极少委屈落泪。十七岁之后她落的泪几乎都是为了她高云衢。

何德何能。

*法令行而私道废:《韩非子·诡练》

**李孟林催高云衢成婚生子的原因是,他死后享的是高氏后人的香火,而非李氏。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高家人了。

**大人在现代一定喜欢玩基建养成类游戏【x】

**在床上哭的也算在大人身上没毛病

0059 56新政

方鉴如丧家之犬颓唐地返了家,绣竹出来迎她,却被她挥退了。绣竹见她神色郁郁,欲言又止,眼看着她进了屋,将自己关在里头。

方鉴背抵着门扉,滑坐到地上,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腿,将脸颊埋进膝头。温热的泪滚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浸湿了堆叠在膝上的衣料。

方鉴啊方鉴,明知不可能,明知遥不可及,为什么要抱着那微渺的希望一头碰上去呢?多疼啊。

放弃吧,放弃吧,那是恩师,是尊长,不是能够觊觎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就不肯认命呢。

现今是何等的狼狈。算了罢算了罢,哭过便算了……

然而这样的伤并不是说放下便放下的。京兆府法曹上下是最先感知到方鉴的变化的,原因无他,这些时日方鉴越发地凶神恶煞,几乎要把铁面判官之名坐实。对内或对上倒都还好,对待罪犯则是冷漠至极,她本是那个拦着谢悯动刑的红脸,这几日倒要谢悯拦着她。几回下来,下头的官吏皆知她不太畅快,生怕触了她的霉头,说话都小声了些。

谢悯也是困惑,趁着无人私下询问道:“临深,瞧着你不大对,这是怎么了?”

“无事,遇到些麻烦心中不快罢了,劳你担心。”方鉴取过值房一角立架上的布巾,在水盆里打湿了拧干,盖到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布巾带走了面上的汗水与燥热,也捎带着平复了她灼热的头脑。

谢悯劝道:“刑罚之事心中得有约束,一味发泄,只会移了心性。”

“我知道,”方鉴的声音从布巾下传出来,“我已发觉了,往后不会了。”

将情绪转移到外物,虽一时感到畅快,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改变。方鉴只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意识到了便收敛了。那些情思与苦涩慢慢地沉下去,埋在心底,装作放下。

不过几日,法曹上下便发现那个温文尔雅的判官大人又回来了,只不过耗在值房处理公事的时候更多了些,常待到接近宵禁方返。平日里也更多地与他们一道外出查案,满城跑,鞋底磨平了一寸。本是为了消耗无处安放的精力,让自己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