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又道:“师弟,你要好生与师尊学剑,虽累一些,却可受益匪浅。”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慢慢低下来,仿佛自语一般道,“……你不知,我有多希望被师尊教导。”
他听罢,差点脱口而出我也可以教你。
可转念又想,师兄又怎会需要他的教导。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师尊。
不,应该说,它的主人。
他不无恶意地想。
又听师兄继续道:“不过,若你觉得去寻师尊麻烦的话,也可来找我问询。我修行到底比你早上几年,一些问题,想来亦能够教你解决。”
他看着眼前之人。
那张面容在夜色中愈发清俊白/皙,墨发垂腰,持灯而立,目中所蕴藏淡淡关切,尽是为他流露。
他的心中一阵烦乱。
他想,这人是一个炉鼎。
……区区一个炉鼎,又有什么资格说,可以教他习剑。
炉鼎天性下贱,善蛊惑人心。
不要相信炉鼎说过的任何话语。
他沉默了会,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笑容。
“哦,师兄要怎么教我?”
师兄微凝眉,道:“今日天时已晚……”
他便提高声音打断道:“天时已晚,那便待明日,我与师兄一同到演武台切磋一番,让师兄看看我剑法种不足,再好好指点指点,如何?”
师兄不疑有他,轻轻颔首道:“如此也好。”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今日疲惫,且快去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持灯回到自己屋中。
他站在远处,沉沉盯了那人背影,许久。
这夜,那些曾缠绕他数载,又在师兄怀里得以平息的噩梦再度席卷而来。
他推开了梦中那扇残破的宫门,看到那具惨白的尸体。
狂风吹进无数枯叶残枝,金色的凤钗落到他脚边,凤钗上流转的光芒刺得他眼珠生疼。
雷声轰鸣里,面前的景象忽然变成了师尊的洞府。
他看到师兄用顺服的姿态,跪伏在青霄真人的脚下,像香君服侍殷长明般服侍对方。
而后又转过头,对他露出甜媚的微笑。
他惊醒过来。
一室寂静之中,他缓缓从床头摸索出一支凤钗,握在手心里磨挲,再也未能入睡。
翌日。
“我认输。”
师兄单膝跪在演武台上,道袍被汗水洇湿,手中的长剑坠在一旁,低头说出认输的话语。
他用师兄最擅长的长空剑法击败了他。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心底不断积聚的沉闷情绪与汹涌恶意,令他迫切想要击碎对方的伪装,撕开他无暇的外表,看他狼狈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师兄手边的长剑上。
若他没有记错,这是青霄真人予师兄的东西。师兄一直对其,视之如宝。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那柄长剑上。
师兄身体一震,那双纯澈清冽,黑中泛蓝的眼眸抬起来。他并没有说话,清亮的目光却仿佛一直在问为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这人对他的态度竟不是愤怒,而是疑惑。
他冷冷道:“剑是好剑,到了师兄手上却是糟蹋。”
于是那清亮的目光暗淡下来。
师兄垂下头,手移到他脚边的剑柄上,低声道:“让开。”
他触及对方面上神色,不知怎么,脚下意识移了开去。
师兄把长剑收回自己的怀中,低头用衣袖小心翼翼擦拭。
他看着他的动作,情绪在胸腔翻涌。
“师兄实在丢人现眼。”他忍不住嘲讽道,“这样的剑法,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