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男人的性子，不答，便意味着不同意。

我低低道：“我不会离开云崖峰，真人神念强横，若是想，云崖峰中诸事也离不开您的视野。”顿了顿，又道，“……若真人有事需要，通过锁魂灯唤我便可，周离自然……莫敢不从。”

这回，他终于开了口，冷淡道：“你不想见我？”

我怔了怔，欲解释，却见他双目仍是紧闭，眉头却稍稍敛起，而后，便是仿佛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咳。

一道灵力自我眼前掠过，洞府出口打开。

“你去吧。无事，莫来寻我。”

从山顶走下时，风声很大，竹林萋萋。

下山路上有一块巨石，我脚步微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推开半山木屋的门，数月未归，地面已积了一层薄尘。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尘埃氤氲在空气之中，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而已，四壁徒然，一室冷清。

桌上放着一个洁白瓷瓶，里面空无一物。

我走到床边，指掌拂去上面的灰尘，而后一个人坐下，沉默看着桌上瓷瓶。

濯莲秘境之中的记忆慢慢流淌过，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荒诞而失序，沉而闷地压在我的心底。

我不欲再这样待下去了，起身想去周遭走走，暮春时节，山上山茶花正开。

未寻到花，回首却见到一抹鲜亮颜色。

是身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从远处一路跑来。

“师兄！”陆雨凝气喘吁吁站定，面上盈了几许薄红，盈盈大眼中有嗔怪，更多却是喜悦，“你怎又默不作声不见这许多时日，往你住处里也寻不到人，好教凝儿担心！”

“雨凝。”濯涟秘境之事太过复杂，我不欲令她知晓，只好道：“前些日子，我有所感悟，一直在闭关修行。”

“师兄原是闭关了么，也不告诉凝儿一声……”陆雨凝语气微有失落，复又展开笑颜，“师兄无事便好，之前温师兄被困濯涟秘境，你又不见踪影，凝儿实在忧心，便日日都往云崖峰跑……师兄下次闭关前，能否告诉凝儿一声？凝儿，凝儿……”

她面带些许羞红，依旧双掌合十期盼看我，我却沉默了。

我被囚在这座云崖峰中，本就身不由己，又如何能应她。况且，我与那人约定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若那人依言放我，我便要彻底下山，离开宗门，再当不成她师兄了。

若是那人不放……便是以卵击石，魂命皆殒，我也不会再行妥协。

可这些话，我如何对雨凝说，只能轻声道：“这三个月，我应该不离开。”

陆雨凝却敏锐觉察到什么，“那三个月后呢？师兄要去哪里？”

“我应当……是要下山历练吧。”

“下山历练？”陆雨凝忽蹦起来，“师兄凝就金丹了吗？金丹期弟子才有资格下山历练……这样大的事情，师兄方才竟不告诉凝儿！”

我愣了一下，想起剑宗确实是有这条规矩，况且如今淬心诀已至第三重，确已算金丹无疑，便轻轻点了头。

“太好啦……真的……师兄这么多年……终于……”陆雨凝说着，竟红了眼眶，而后一下拥住了我，“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少女的身躯又香又软，我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幸好她只抱了一会便放开我，红着脸道：“对不起师兄，凝儿是太高兴啦……”

我轻声道：“无妨。”迟疑了一下，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也很高兴。”

陆雨凝很快缓和下情绪，一双大眼好奇看我，道：“既已凝成金丹，师兄的剑心是什么？”

我愣了愣，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衣袖便被陆雨凝抓着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