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忽然一侧头,勾着聂琰腰身,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你这样对我,我本想杀了你的……还是算了罢。”
聂震嗤嗤一笑:“好大的口气,朕的丽妃,莫非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摄政王。可惜,你的爪牙已经被我拔干净,武功也废掉了,所以你还是少动歪念头的好。”
聂震笑意温和,居然也不分辨,只是说:“小琰,你实在恨我,不妨杀了我出气。我……既然知道你的心事,生生死死,那都没甚么了。”
“杀了我,否则,你害死我这么多弟兄,我不会饶过你。”他深深凝视着聂琰,忽然用力搂紧了他,紧得似乎想把聂琰勒进他的骨血和灵魂,温存的声音在皇帝耳边轻轻叹息:“但小琰,你要记住,我聂震,从来都爱你,一直没变过。”
聂琰的脸色一会晕红,一会惨白,楞楞看了聂震一会,轻笑一声:“聂震,别和我用这么低三下四的招乞命,别让我瞧不起你。”
聂震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一时无言。
聂琰轻佻地用指尖抬起他的脸,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低笑道:“我就算要杀你,不是在这里,不是用这办法。”
忽然一用力,把聂震拦腰抱起,沉声道:“走,咱们到牧云草原跑马去。”
聂震重伤晕迷半年之后,全身软弱无力,没能挣开小皇帝铁钳般的怀抱,皱眉问:“怎么?”
聂琰笑而不答,顺手给他套上一件宽大的墨绿斗篷,把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就这么紧紧抱在怀中,出去吩咐宫人备马。也不要人随侍,就这么出宫而去。牧云草原离京城虽不近,皇帝选了一匹神俊无比的大宛天马,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
狂风呼啸,在耳边不住炸响,犹如一路雷霆轰鸣。
聂琰一手控马,一手把聂震紧紧禁锢在怀中,感觉到烈风像小刀子似的刮过脸上,一直郁结不堪的胸怀忽然轻松了一点。
聂震的斗篷被狂风刮得不住翻卷,头发疯狂卷舞,呛咳不已,吃力地问:“你想让我死在牧云草原?”
聂琰嘿嘿一笑:“说不准……试试看再说。”他眼中闪过明亮的厉光,忽然一低头,毫不犹豫咬住了聂震的脖子。
聂震忽然觉得温热的血液汩汩奔涌而出,眼前金星乱冒,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聂琰想这么咬死他?
真奇怪的死法……看来皇帝果然恨极了罢……既然皇帝不能再爱他了,给帝王的一生打上最痛楚鲜明的印记,让皇帝这么怀恨……也未必坏事罢。
风声狂啸,聂震眼前发黑,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却听到聂琰断断续续的低语:“丽妃……牧云草原是猎天下之鹿的地方,不过你才是我要猎的那头鹿!”
“那日在牧云草原,我就想,若有朝一日,乾坤倒转,我定要让你尝到我经历的一切痛苦!”
随着这句咒语一般、宣誓一般的话,皇帝狠狠撕裂了前任摄政王的斗篷。
失血晕眩的男子心里震惊,却早已没了反抗挣扎之力。
猛然明白,这才是聂琰的真正报复。可笑他猜错皇帝的本意,竟然错过了挣扎和求死的最后机会!
骏马如风,蹄声如雷。
摄政王身上衣衫一件一件跌落尘埃,被强劲的马蹄践踏污损,再散落在广袤空阔的牧云草原。
伴随着烈马迅疾如雷的奔驰,颠簸起伏之中,聂震仰面朝天,被牢牢钳制在马背上,一下又一下承受着来自皇帝的重击,眼前长天高远,万物如风而过。生命中的巨痛与惊涛,轰天蔽日般席卷而来。
荣辱,起伏,前尘,旧恨,爱恋,忧伤……
一切成风,成烟,虚散在牧云草原苍劲的朔风之中。
不知何处,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