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直接跳坑,认真又天真地回答:“只要能买到食材,我应该都能做的。但我没做过西餐,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可以去报个烹饪班。那个……贺先生,你喜欢吃什么?”
贺致远说:“厨子。”
“喂……”
颂然接不下去话了,颈子阵阵发热,耳朵迅速从淡红色变成了血红色。他往地上一蹲,抱住胳膊,脑袋深深埋了进去:“你怎么回事啊!”
贺致远反问:“我怎么了?”
“你前两天的画风明明还不是这样的,明明……人模人样,特别讲规矩。我们一交往,你就基因突变,变成了一个,一个……”颂然欲言又止,三个字在喉咙里哽了许久,最后开足火力,一字一字迸出来,“老!流!氓!”
铿锵有力,义正词严。
贺致远放声大笑,分毫不掩饰流氓本色。笑过之后,他端正了一下态度,问颂然:“你不喜欢么?”
喜欢你个头啊。
颂然把一张猴子屁股脸埋得更深了。
贺致远就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当然可以一直在你面前做个绅士,不过,那样的生活会很无趣的西装革履扮人杰,一丝不挂做流氓,这才比较有意思。和你交往以后,我骨头里的老流氓又活过来了。”
每个男人面对喜欢的人,本质上都是一个流氓。衬衣领口下的皮肤有多凉,泵出心脏的血液就有多烫。关于这一点,颂然自己也明白得很因为夜晚入梦后,在贺先生怀中的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流氓。
自己都忍不住,怎么有脸要求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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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氓与老流氓在这方面心照不宣,默契地达成了一致谈恋爱就得有点谈恋爱的样子,今后谁也别假正经,该撩火撩火,该浮浪浮浪,谁先撑不住算谁输。
颂然激情应战,一秒钟就后悔了。
贺致远段数这么高,他隔着电话都接不住几招,将来要是见面了,还不得输得底裤不剩,菊花不保?
老流氓,太奸诈了!
他敢怒不敢言,羞耻地与贺致远道了晚安,关掉油烟机,刷锅、洗手,将三道菜端上了餐桌。正准备拿勺盛饭呢,他注意到布布双手托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笑吟吟的,表情神秘莫测,仿佛刚刚在背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
“你和你爸今天都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古怪。”颂然瞥他一眼,端起小碗给他盛饭,“老实交代,在想什么鬼点子?”
布布左摇右晃:“不告诉你!”
哟,还真有。
颂然把饭碗往他面前一推,假装不悦:“人小鬼大,才几天就学会欺负哥哥了,罚你多吃一勺饭。”
“嘿嘿嘿!”
布布咧嘴一笑,抓起小勺子,揣着秘密吃了满满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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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四,彩色脚印又前进一格。颂然带着布布去8012B搞了一场大扫除,打算窗明几净地迎接贺先生回家。
早晨八点钟,十二层的两扇大门面对面敞开,阳光透过花台小窗洒入了中央的公共过道。颂然先到8012B开窗通风,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布布抱着一兜抹布和洗涤液紧随而至,戴上塑胶手套,勤奋地擦一擦椅子,又勤奋地擦一擦桌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布兜兜这时候有些怕了。
它蹲在门口,谨慎地探了探脑袋,想跟过来却又不敢。观察了片刻后,它觉得对门不像危机四伏的样子,便鼓起勇气,悄悄穿过向日葵与卡萨布兰卡的花香和落荫,沿着8012B的墙根溜进屋内,跃上客厅矮柜,团起前爪,安静地趴在了一只玉貔貅身旁。
颂然和布布都没发现它,但小Q发现了。
小Q对视野范围内的动态物体可以无一疏漏地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