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詹昱文和林卉在陪布布玩闹,某个你追我赶的小游戏,逗得布布边蹦边乐。颂然捧着水杯,独自屈膝坐着,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竟感到嫉妒,也感到恐慌。
这屋子真的太黑了,太像噩梦中囚禁他的牢房噩梦还在重演,他又一次被隔离在别处,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却因为疾病不能加入其中。
发烧让情绪变得敏感,思维也走向了极端。颂然磕碎了一颗玻璃心,忍不住想,詹昱文和林卉,一个是贺先生聘用的家庭医生,一个是科班毕业的幼师,要是他们表现得更好,会不会从此以后,布布就不再需要他了?
他还有那么多的爱没给出去,布布换了人照顾,那他的爱……要给谁呢?
他是真的真的,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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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熟悉的皮卡丘进行曲响了起来。颂然手一颤,洒掉了小半杯水。
九点了。
贺先生来电话了。
客厅的欢闹声轻了下去,布布接起电话,娇软地喊了一声“拔拔”,细细碎碎地聊起了水痘、晚餐和游戏的话题。布布聊得开心,林卉和詹昱文也时不时插上两句,氛围那么轻松,光从语调中就想象得出客厅此时的画面:
浅色调,灯光澄澈明亮,有猫、有花、有挂画。彩色绘本散落着摆放,茶几上是他亲手制作的饰品,沙发旁歪着三双棉拖鞋。布布枕在大人膝上,眉眼弯弯,每一个人都在笑。
颂然放下了水杯,抱膝躲在黑暗里,十根手指慢慢勾起来,抓皱了睡裤布料。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心脏跳得飞快,怦咚怦咚,纷乱地响彻胸腔内部。耳畔被杂乱的嗡鸣占据,越想听清客厅的动静,越是听不清。时间不断流逝,颂然终于等不下去了,掀开被子下了床,悄悄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了上面
他听到了活泼的《胡桃夹子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