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然！”

贺致远重重一拍茶几。

颂然充耳不闻，连珠炮似的骂道：“我管你想几岁生孩子，布布生下来了，你就要担起父亲的责任！你呢？你连给他找个妈都找不到！四岁的小孩，一会儿扔给保姆带，一会儿扔给机器人带，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你以为拿技术管孩子就能体现事业价值了？布布那么爱你，那么懂事，我现在把电话拿给他，你敢亲口告诉他他只是你打炮打出来的意外吗？！”

“颂然！”

贺致远倏地站了起来：“注意你的措辞！”

但颂然这时候已经没有理智了，他的眼眶里覆满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注意你妹的措辞！我还有一肚子脏话没骂出来呢！像你这样的人，赚再多钱也是败类！”

“Don’t judge me！”

贺致远怒火中烧，撑着茶几倾身过去，一把抓起手机，对着它厉声吼道：“没人教过你吗，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就是不要凭借一点点片面消息做主观臆断！”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听见忙音的同时，颂然一挥手臂，卡通手机在空中飞过一道弧线，扎进了远处的圆沙发里。

“操你妈。”

他垂头坐着，牙齿紧咬下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人渣，傻逼，滚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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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房门被轻轻叩响了。

颂然抓起一块枕巾胡乱抹了把脸，擦干眼泪，跳下床去开门。布布和布兜兜并排站在门外，一起仰着小脸蛋看他。

“哥哥，你刚才在和谁吵架呀？”布布非常担心。

大毛团子也蹭了过来，用脑袋轻轻拱他的小腿，给予他体贴的安慰。

颂然吸了吸鼻子：“没事，哥哥好着呢。”

“可是，可是哥哥明明哭了呀。”布布才不相信呢，“哥哥刚才在和拔拔打电话吧？是不是拔拔他……”

颂然怎么敢让布布猜到贺致远身上，慌忙摇头道：“不是的，跟布布的爸爸没关系。你爸爸那么好，怎么会和哥哥吵架呢？”

“对呀。”布布连连点头，“拔拔那么好，不会和哥哥吵架的。”

他眼眸一亮，扭头跑向餐桌，扒拉下刚涂好的画纸，又飞快跑回来，双手捧着递给了颂然：“哥哥快看，我已经涂好颜色了，送给你！哥哥不哭了哦。”

颂然接过画纸，看到上面有一只棕褐色的花栗鼠，一只土灰色的灰松鼠，一只橘黄色的长颈鹿，还有一只草绿色的小蟋蟀。树叶金灿灿，蘑菇白嫩嫩，低矮的老树墩长出了一圈圈的年轮。

四岁的小布布，送了他一份暖心的礼物。

颂然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笑着说：“布布，谢谢你。”

谢谢你，好孩子。

布布，你放心，就算事情变成了这样，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你的颂然哥哥很厉害，一定会帮你找回世界上最好的那个爸爸，让你摘下假面具，再也不必委屈自己扮演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当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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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相遇第二天 23:14

这天晚上，哄睡布布之后，颂然一个人不争气地在卫生间闷了半小时，扯光了一卷卷筒纸，满地都是湿透的烂纸团。

他怎么都想不通，好端端打着电话，聊着鲜肉馄饨和红糖姜汤，自己为什么突然神经搭错，竟用那样失礼的字句攻击贺先生。贺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受过良好的教育，就算被他严重冒犯，也始终把握着言辞的尺度，可他呢？

粗鄙的底子到底是藏不住的。

没家教，没涵养，无论平时伪装得多么彬彬有礼，他也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