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手中的帕子就不脏了吗?”
*
祁烬走到了妖皇的面前。
妖皇将剑递给了他,并且说道:
“帝玄,你是我座下最宠爱的孩子,最后一个就由你来执掌这场典礼。”
祁烬看着被妖皇递过来的弑神剑。
弑神剑曾是他的本命武器,如今却让他感到陌生。
他垂眸,目光落到剑身的反光处,看到的是自己那张冷漠的脸。
他知道妖皇的用意,他还是听进去了叶玄的谗言,怀疑自己的身份。
妖皇在逼迫他杀人。
他抬眼望向祭坛中央。那个被铁链锁住的混血少年正惊恐地望着他,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怎么?”妖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吾儿犹豫了?”
祭台周围骤然安静,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祁烬能感觉到叶玄长老阴冷的视线,能听到妖族其他人疑惑的目光。
在这群嗜血的野兽中间,任何软弱都是致命的破绽,活在野兽堆里的他只能放弃自己的良知,对类似自己处境的族人下杀手。
“能为妖皇分忧,是帝玄的荣幸。”
于是,他冷眼拿起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最后一个混血的祭品死了。
那些站立的妖族人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声。
祁烬站在血泊中央,看着祭台上的纹路渐渐被鲜血填满。
“龙雨要来了。”那些纯种血统的妖族人纷纷从储物袋里拿出早就备好的灵伞撑开。
祁烬抬头。
天幕骤然暗沉,乌云翻涌着凝聚成狰狞的黑龙形态。
快要下龙雨了。
他也撑开灵伞。
雨水落在祭台上,混着鲜血慢慢消失,而那些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吸走了全部精血。
这祭台之处其实是一个阵法,而吸取这些妖族子民的血液,就能够启动阵法一次。
阵法落下的雨会使妖族的皇宫的灵气更加充足。
拿命换来的充足。
“这才是吾儿。”妖皇像是一下子终于放心了,他同样撑开伞,在旁边对着祁烬称赞道。
血色祭坛上,祁烬握住伞柄的手却突然一颤,伞面微微倾斜,那龙雨落到了他的靴子上,将他的靴子的前边滴穿了一个洞。
“祁烬。”
那声音清凌凌地穿透了血腥的空气,穿透了这暗沉沉的雨幕。
他猛地抬头,看见宋明棠站在祭台最外围的人群里,正踮着脚尖朝他挥手。
她粉红色的裙角在风雨中轻扬着,与周围狰狞的妖族面孔格格不入。
除了他。
没有人看她。
没有人听见她。
她就像是一抹误入地狱的阳光。
祁烬的瞳孔微微收缩。
弑神剑在他手中突然变得滚烫,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剑刃滚落下来,在祭台上和龙雨一起溅开。
她看到他杀人了吗?
她会因此憎恶他吗?
她会又离开自己吗?
思绪翻涌的刹那,他抬眸,正对上宋明棠的唇形。
她站在远处,龙雨倾泻而下,却在触及她的瞬间无声消弭,周遭的所有黑色都无法侵染她半分。
她喊的声音很大,清晰落入他耳中
“需要帮忙吗?”
察觉到祁烬的动作,妖皇浑浊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帝玄?”
祁烬立即垂眸,将那一瞬的失态掩在浓密的睫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