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勉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心像被凿了几下,他坐在她旁边想抱她,但看她肢体有些抗拒,就往旁边挪,与她隔了一个位置。

“你说,你妈妈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成欣然声线里还有哭过的颤音。

“是。”

她转头看他,轻声说:“真好。”甚至还浅浅笑了一下。

陈勉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脸扭到一旁,眼圈跟着红了,他心疼得也快要死掉。

成欣然看到他的脸还肿着,她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不是,”陈勉喉头发酸,感觉下一秒眼泪也要夺眶而出,他胸口起伏,强忍住汹涌的泪意。

“是我活该,我误会你了,我去跟陈郁森道歉。”

“不用了,陈勉,以后都不用了。”她语气轻柔又冷静:“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他认真问:“成欣然,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

成欣然摇头:“不用,我希望你回家。”

说完,她重新低头开始看手机。

陈勉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将整包纸巾都放在她手边,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成欣然收到他消息:后面给你送饭。

她盯着这行字发怔。

突然泪意又要往上涌,她赶快切出微信界面,接着看关于癌症的页面。

深夜,成欣然去到门诊大厅的ATM机前,试出了赵新萍的卡密码。赵新萍一共有三张卡,加起来有十多万。她不知道她妈妈还有没有其他私房钱。但是现有的这些,在疾病面前只是九牛一毛。

返回到外科ICU的路上,她又遇到之前的王蔚医生。王蔚医生没穿白大褂,她一时没认出来。

王蔚回头叫住她:“赵新萍家属吗?”

“是我。”成欣然抬头,很有礼貌地问候。

“我是王医生。你妈妈在ICU里,情况还可以,你不用担心都会有人照顾。明天下午探视,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王医生。”

“家里是不是没别人了?”他忍不住问。

王蔚还在读书,刚做住院医没多久,对医生这份工作仍然拥有极大热忱。

交班的时候主任特别提过,这姑娘的妈妈已经时日无多,要特别关注手术费医药费的缴纳。但他他对面前的这个姑娘抱有恻隐之心。

“还有一个爸爸。”成欣然坦诚:“但他在外地。”

“这么大的事,还是要通知一下,他有知道的权利。”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还没成年。总得有人顾她。

“好,我会通知他的。”

“还有,”王蔚字斟句酌开口:“说实话,你妈妈的症状并不是很乐观,我作为医生,只能跟你说,先现在医疗的手段很丰富,但同时也很局限,这是让我们都觉得无奈的事实。尽量让你妈妈在后面的日子里,生活质量高一些。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面对,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开口跟我说。我能帮的尽量帮忙。”

成欣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我知道,谢谢王医生。”

她在住院部一层的长椅上就付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找护士问了一下赵新萍的情况,得知一切稳定后,她决定回趟家。

到家后,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又洗了个澡。

她坐在桌前,拿来纸笔,静心思考,落下几行字:

1、 退租,和中介讲明情况,尽量退回押金。

2、 找医生谈话,确定最终治疗的方案和费用。

3、 联系爸爸。

4、 联系徐老师,办理休学(能否保留学籍?)

5、 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