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虞明窈正对镜整理发髻上的珠钗。
铜镜中的女子,眉似远山黛,一双含情杏眼泛着波光,整个人瞧着分外妩媚清丽。
她头上只簪了根碧青流苏银钗,很是简朴,上身是一件碧色绣芙蓉缎袄,同银簪相得益彰。
虞明窈瞧着镜子里的美人,手抚鬓角,思绪不自觉回到上一世及笄这日。
上一世,她也差不多是这样一身打扮,唯恐自己妆容太盛,惹来裴连珠冷嘲热讽。
两世,她的及笄礼宾客都不多。
就裴家几个姊妹,还有裴老夫人、两房太太,还有……谢濯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自打那日裴尚生辰过后,她就强迫自己,不能再溺于这些小情小爱。
就算谢濯光才是那日落水救自己的人,那又如何?
人生之路何其多,莫走没意思的老路。
虞明窈眉眼低垂,正将飞出去的思绪往回拽之际,就见雁月手抱一盆半人身高的白玉兰,气呼呼朝屋子里走。
“气死我了!”
她进门将盆景一放,转身就去东侧桌子上寻水喝。
虞明窈见她这模样,不消说,定是又被裴家那几个丫鬟、小厮气到了。
果不其然,没等她出言,雁月立即将头转到这边来,唾沫横飞。
“小姐,为什么那日裴老夫人说在正院办,您和老夫人都要拒绝?在那不挺好的么?刚好还能让这群势利眼瞧瞧,我们也不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
“原本梨花院的日常花销,就是我们自己出的。这一个个倒好,还真以为我们沾了多大的光,死赖着不走!”
雁月说到这,又开始自顾自气起来了。
虞明窈闻言笑了笑,思绪回到昨日在荣景堂请安时。
她依照往常惯例,跟在外祖母身后,一进门,就见碧珠向她招手。
一身穿大红团云百蝶绒衣的妇人,眼神似雪花般锐利,闻声望了过来。
“这是窈姐儿。”
裴老夫人面容和蔼,笑着介绍道。
虞明窈随她的介绍,向裴尚姑母问好。
裴尚这位姑母,她虽没甚打过交道,但根据后续与裴府众人的交际,知她年轻时也是个性子颇为泼辣的主。
裴尚爹爹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打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
上一世,她同裴尚没有生情,裴家这位姑奶奶,自然没有将目光,多放在她身上一点。
“你就是传言中,同裴尚那小子关系匪浅的虞家姑娘?”
面对虞明窈的行礼福身,裴家姑奶奶仍旧面色淡淡的,不说请虞明窈起身了,高昂的下巴,低都未低一点。
挨在她右手处坐的李氏,见状眼珠子一转:“什么关系匪浅!胡说!也就嫂嫂那日见她欢喜,赐了她一个贴身带了多年的玉镯。”
李氏笑着看向裴家姑奶奶:“小姑子你也真是,一回来耳都没歇着。茹儿这般懂事,模样生得也好,难不成你还担心她嫁不出去不成?”
她扯起手帕,捂嘴做偷笑状。
裴芸冷眼瞅着她,并未搭话。
施罗氏见气氛不对,将话头扯至坐在裴芸身旁,一直没出声的柳茹身上。
柳茹仍旧俏生生的,腼腆羞涩。
“我也是这两日忙窈姐儿的及笄礼,忙晕了头,连礼都忘了备了。茹姑娘你若不嫌弃,这镯子就拿去把玩。”
施罗氏从手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
裴芸见状,面色这才和善许多。
回忆到这,又想起后来的事,虞明窈“噗嗤”一笑。
雁月说到口干舌燥,正拿着茶杯往嘴里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