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么好脾性的窈妹妹,都发火了,裴尚自然不可能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

他回身慢慢朝房中那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走去,心中压了许久的野望,越燃越旺。

反正那时那人也是这般无耻,自己现不过是以牙还牙,没错。

可裴尚步子,离虞明窈越近,胸腔中那颗心就越沉。

沉得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心,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这时,同谢濯光换亲那时,不一样。

现他的窈妹妹,什么都未记起,她这般依恋,这般温柔小意,不过是以为自己是她的夫婿。

可他若真趁火打劫,将她身子占了,待有朝一日,她将一切都想起来了,那清高又自傲的窈妹妹,又该如何自处呢?

不能这样侮辱她。

裴尚步子一顿,在距离虞明窈几步处,停了下来。

“真要再待待再走?”

他心中煎熬,面上神情自若将话题转开来。

虞明窈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这脑瓜子,本就不能多想,多想就疼,她习惯了不过脑,也就顺势这般了。

“我午后不就和夫君你说了么?我们明日再去隔壁村神医那,感谢他一番,顺势让他瞧瞧我们孩儿,我手下有十来个学生,也得一一教会他们识多点字,取得婶子们的谅解,这才能放心走呀,要不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闻言,裴尚垂下头,也没多说了。

寂静在这小两口间蔓延。

昏暗的烛火,照在裴尚俊俏的侧脸上,给他增了好些孤寂落寞。

明明有那样得天独厚的相貌,性子也好,可虞明窈从他低垂的眉眼中,感受到的,就是裴尚此时并不欢愉。

他像是一艘负重的渔船,船上担子太重,重到他几乎要搁浅。

“夫君在想什么,是爹爹娘亲那边,并不想我回去?你是……背着他们来找我的?”

虞明窈捏着布巾子的手一顿,面色也落寞下来。

失忆后的她,心思愈发不加遮掩了,听她的语气,便能听得出来。

裴尚心弦被这股忧伤拨动,他怔怔抬眼,望着灯下半靠在榻上的虞明窈。

人都说,灯下观美人,不外如是。

灯下的她,神情温柔,浑身一股静谧的美感。

裴尚一见她,还有她隆起的腹部,只觉岁月静好,若她真是自己的妻该多好,若她腹中孩儿,真是自己的血脉该多好。

若……那该死的谢濯光,没有抢亲该多好。

一股热意从裴尚眼角涌过,虞明窈再抬眼看他时,就见裴尚缓缓走至自己身前,在榻上坐下。

他从她手上接过布巾子,“我来。”

男子火热的大掌,慢慢捏住布巾子,在貌美的女郎身后,为女郎擦着发。

虞明窈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后,濡湿未干的发,触手冰凉。

两人都没有说话,独享这静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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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国公府,谢濯光脸沉得就跟泼了墨似的。

程青立在他身旁,不敢多言。

消息是他说的,裴家少爷自两日前,再没用过谢国公府的人手,人在距离京都三四百里处的河流下端,没了踪影。

他们的人正忧心,这时又有人手持裴尚信物,去钱庄取银票。

裴尚还知差人给裴府送信,说他安好。

这一连串的,不让世子气不过才怪!

一直竭尽全力寻人的人,忽地一下对这事没了下文,显而易见是有了确切线索,指不定现在人都同虞姑娘待一块去了。

要是世子临行前,没给那和离书还好,这给了……可不刚好凑成人小两口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