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哥儿……莫哭。”
她从喉咙中挤出这几字,声音又轻又缓。
似水般宁静温柔的女声,落入裴尚耳中,裴尚心碎成一片一片。
他抬眸,与虞明窈对视。
落入虞明窈那双满是情义的眸时,裴尚反射性的,却是手极快收回,身子从矮几中蹦起,往后退一步。
不管裴尚出于何种考虑,他这副一上来就是避嫌的模样,一下伤了虞明窈的心。
她狼狈将通红的眼角,转过去,不去与裴尚对视,声音也冷了下来。
“尚哥儿若是嫌麻烦,就请将我送回虞宅。告知雁月,或是我兄长,谁来都可以。”
她说完,仍嫌不够,还又加了句“劳烦。”
最后这两字,生生往裴尚心头插刀。
她明明不是不知自己慕她何等情深,为何这般见外。
裴尚眼也红了。
望着一眼也不想多看他的虞明窈,他双手无措垂在腿侧,想说点什么,嘴皮张了又合。
这一刻,他的嘴似失了灵,往日的巧言善辩,在她面前,皆消失无踪。
虞明窈等了半天,没等到裴尚回复,忍着气抬眼望去,恰好对上裴尚这一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样。
一下子,也将虞明窈心里的酸涩,全勾了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等了那般久,拼死拼活等来的,是幻梦的破灭,是裴尚的嫌恶。早知道这般,她还不如悄无声息。死在那个宅子里!
裴尚见虞明窈,一下落起泪来,他心中顿时一紧。
刚老大夫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她再伤心了,要不,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不保!
这两个多月,他现不敢去想,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裴尚嘴角微抿,忙走到榻前:“窈妹妹,你就是为这腹中胎儿着想,也不能这般伤悲了,可还有一个。”
话音一落,虞明窈止住啜泣,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她瞪大双眼,缓缓看向裴尚。
经两个月多的囚禁,虞明窈瞧着实在太让人心疼了。纵然还是好看的,可那张往日会让人脸红心乱的脸,现瘦得没二连肉,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嵌在眼眶中。
裴尚心中一酸,勉力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其他,他嘴角强行扯起一抹笑,想让她见了开怀些。
“大夫刚说了,你已有孕月余了。”
他在旁边矮几上坐下,反射般想去握她的手,手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恭喜。”
话音落地那刹那,裴尚笑得比哭还难看。
虞明窈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他这模样了,她一心只有裴尚刚说的两字。
有孕?怎么可能!
不是仍旧如上一世一般,次次用了那汤药么?
只有初次温泉那次,还有昨日没用而已。
可这汤药,上一世喝了足足七年,到了这世,不过两月。怎会忽然失效?
她脑中忽然浮现第一次喝这药时,谢濯光飘忽的眼神。
她那时问他,怎味不一样了,谢濯光犹豫了一瞬,说是加了点糖。
谢、濯、光,该死的谢六郎!
黑心肝的混账王八蛋!
虞明窈抬手往自己小腹处砸,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要那个人的血脉,她宁愿去死,也不想有这玩意!
裴尚眼疾手快,猛地起身抓住她的手。
还好他动作快,加上虞明窈现下身子正虚,没什么力气,要不,这么几拳下去,不好说,真不好说。
裴尚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手忘了抽开。
虞明窈贪婪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没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