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息,谢濯光狼狈而逃。

“等我身子暖了,我再来见你。”

望着谢濯光崩溃逃窜的背影,虞明窈眉眼弯弯,笑了一下,正自得之际,脑子里忽而闪现,上一世她待谢濯光的场景。

原来,温柔是刀,刀刀割人心。但凡持刀人有情,也能割到自身。

苍白无力的笑,出现在她了无生机,满是枯萎之意的面容上。

自己和谢濯光,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两世以来,都快想破脑袋了,还是想不通啊。

谢濯光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带着热气的身躯,重新贴住她时,她才将这些浮想,全都收起。

假装没有感觉到谢濯光的僵硬,她将自己整个人,全都缩进他怀里,又主动扯住谢濯光的手,环住她的腰。

“六郎,我好想你。你都不知这几日,你不在,这被褥有多冷。比上一世那两年多还冷。”

“我记得有个雪天,我半夜被冷醒,脚冰凉冰凉,感觉浑身血都被冻住了。可那时你老跟窈娘怄气,我也拉不下脸去找你。”

“现在,夫君你能在窈娘冷的时候,抱我,暖我,窈娘真的好满足,倍感安宁。”

她阖目,面上满是心满意足。

谢濯光却听得心一抽一抽。

“别说了……窈娘,别说了。”

他想抽死那个别扭、不会爱人的自己。

“为什么不让说?”

虞明窈转过身,面上刻意做出无辜又纯洁的模样来。

“窈娘就是要说。夫君就是坏,一点也不疼窈娘,老让窈娘伤心。”

“才不要继续心慕夫君。”

说着这话的虞明窈,嘴唇嘟了起来,一副索吻的姿态。

谢濯光心里更难受了。他知道她行的全是手段,可负了一片至诚至柔心的,是他,不是旁人。

他目光落在虞明窈干燥起皮的嘴唇上,往日,这唇娇艳欲滴,似春日最美的花,可现在,这美艳娇嫩的花,被自己养着养着,快要养死了。

谢濯光喉中发出呜咽一声,吻才缓缓落下。

这个吻,是两人这一世以来,最温情,也最不含情欲的一个吻。

尽管整个过程,虞明窈还是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之意,会浑身僵直。

可谢濯光还是轻轻的,将这份虚假的情意,照单全收。

他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明日,不止虞锦年,裴尚也能找到这儿了。

他的妻,他的小姑娘,两世了,他终究还是又一次失去了她。

虞明窈察觉到这人异于寻常的温柔、沉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可她太想出去了,这股想出去的欲望,压倒一切。

不就是一场鱼水之欢,一场让这人沉迷、彻底放松警惕的夫妻之事么?

她可以的。

虞明窈反身,翻到谢濯光身上。

“夫君,我想……”

她一脸酡红。

谢濯光望着身上这人,似被风一吹,就能刮走的身子,他摇摇头,沉默抗拒。

虞明窈咬唇,心中一股不服气。两世,第一次在这种事上被拒,她不甘心。

她竭力忽视心中的那丝不安,倔强又向谢濯光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嫌我现在病了、丑了,还是说,你另有她人了?”

虞明窈刻意拿话激谢濯光。

谢濯光心都要碎了,他没想到,他在他心中,会是这种急色之人。

她难道以为,自己就不会心疼她?就这么希望看到她受伤?

谢濯光搂住虞明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躯,下巴靠在她肩上。

“窈娘,求你,求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