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的功夫,陈妩连影子都不见了。

徐文静愣了愣,今天她怎么走这么快?

无论是梦境也好,还是真的回到了这一刻。

她一路快走到车站,乘上电车,熟悉的老旧的街景从车窗外打马而过,一些十年前的店家,十年后依然在,但更多的店家位置,拆了一轮又一轮。

回程会比胡同多两站,也比早上去学校时人更多。

电车在红灯前摇摇晃晃地停下。

她忍不住想怎么是红灯,快一点。

如果是梦的话,她想起码能够见一面。

下了车,她沿着熟悉的路走得飞快

白色的跑鞋从快走,渐渐小跑起来,穿过狭小的旋转门,绕过停车棚,她在第十栋老式公房的绿色铁门前驻足。

钥匙没有办法精准地插进锁,在铁锁口前颤抖,好几息后才准确地磕碜地钻入锁孔,向左旋转,老铁门轰地一声弹开一个锐角的弧度。

陈妩拉开门,老式公房的水泥楼梯窄窄的,每一级高高的。

外婆就在二楼。

陈妩走上楼梯,越靠近二楼,越是不敢走快。

这是不是“近乡情怯”,因为太想见到,做梦都想见到,所以反而不敢向前呢。

这一次她平稳地插入锁孔打开了门。

门打开,夕阳的光自纱窗倾泻,屋子里其他地方是微暗的,只有光束起来的那一块梯形,覆着晚霞的光,陈旧的布置静静地躺在那儿。

熟悉的糖醋小排香气迎面扑来,勾起肚子里的小馋虫,食指大动,味蕾的记忆苏醒,也香得人眼睛红。

“外婆,我回来了呀”

“囡囡回来了啊,洗手吃饭了。”

她走到厨房间的门口,记忆里像是被每一天的新事物覆盖之后被迫褪色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她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外婆。

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

小心翼翼地从背后,低下头,下颌依赖地靠在外婆的肩上。

糖醋小排的酸甜,混杂厨房不算好闻的油耗味,还有外婆身上淡淡的她的味道,温热的体温。

记忆排山倒海地拍来,龙卷风一样,势必要将人席卷。

就在要把人狠狠砸趴下前,

平静下来,想被捋顺了毛,

定睛一看,

外婆挡着呢。

外婆稳稳地掂着勺,闻声转过头,笑一下,露出不太齐缺一块的牙齿,“要养成爱干净的习惯,囡囡去洗手。”

小苏打溶液倒入柠檬气泡水涌出来巨大的膨胀泡沫冲到了嗓子眼。

又酸又胀。

如鲠在喉。

陈妩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脚步轻快地走出厨房间。

可进了卫生间,拉上推门,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对着镜子里的已经忍不住的自己。

她眼泪整颗整颗地掉,张着嘴,难看极了地大哭,可是她不敢哭出声,哪怕炒菜的声音再响,她都不想外婆听到啊。

她好久好久没有见外婆了。

后来外婆连梦都不来,只剩下和外婆有关的记忆如影随形,端午节她会记起外婆包的肉粽,粽叶裹着糯米和半瘦半肥的酱肉,肉汁和糯米混作一团,香气浓郁;看到学生放学,她会想起外婆也在石墙边等待她归来,给她一块钱说不要给大姨知道。

很久之前的事情,也历历在目。

等到外婆喊了,她慌慌张张用冷毛巾敷眼睛。

等到镜子里看着看不出了,才拉开卫生间的门,笑着走出去。

饭桌上,陈妩欢快地吃着外婆做的菜,外婆点点头,仍旧不忘叮嘱多吃蔬菜,等吃得差不多了,陈妩忽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