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气鼓鼓地把手机甩到一边,不回消息了。

手机那头,席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眉目舒展,似是心情极佳。

他一向表情不多, 就算是笑,看起来也不怎么真心, 更多是冷笑、讥笑、似笑非笑, 难得这么真情实感, 如果是外人看来, 肯定会觉得如沐春风。

席长淖今日恰好在家,妻子谈鸣潼也在,一家三口难得齐聚一起,共享天伦,陪着谈鸣潼看她喜欢的电影。

电影演了一半, 席长淖全神贯注,一边替妻子倒茶,一边余光看到,席惟居然在笑。

席长淖想起妻子反复叮嘱, 要自己多关怀一下儿子,于是问席惟:“阿惟, 在笑什么?”

席惟闻言, 笑容收了一下, 很随意地回答:“替朋友开心。”

谈鸣潼本来嫌他们两个人聒噪,闻言来了兴趣:“哪个朋友?是你上次抱去后台那个小朋友吗?”

席惟没说话,看向席长淖,席长淖只好道:“不是我告诉你妈妈的。”

“是你舅舅说的, 他说你在学校仗势欺人,要好好修理你。长淖,你说是吧?”

谈鸣潼一头波浪卷发,长相柔美温婉,看起来很能唬人,其实家中,她一向一言九鼎,席长淖向来以她马首是瞻,闻言点头道:“你舅舅是这么说的。”

席惟从小看多了家里妇唱夫随,一点都不惊讶:“那是误会。”

“所以你真在和那个小朋友发消息?”谈鸣潼笑道,“你不是一向嫌弃聊天浪费时间。”

三人说话时,席惟垂着眼睛,手指拨弄手机屏幕,将自己和倪知的聊天记录重新看了不知道几遍,闻言语气很随意:“人总是会变。”

但脸上的笑又泛了出来。

这个儿子,从小最会装模作样,喜欢什么都要人去猜,心思太难琢磨。

谈鸣潼一直觉得,是席家基因有问题,自己才没生出开朗大方的儿子,现在看到席惟难得情绪这么分明,有点好奇:“聊什么,这么有意思。”

“没什么。”席惟回答,语气淡然,带着一点炫耀,“说他拿了全年级第一。”

席长淖道:“能拿年级第一,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谈鸣潼诧异:“你得意什么,又不是你拿了第一,而且,你怎么能和学习这么好的人做朋友?”

不会真是威逼利诱、欺男霸女了吧?

席惟:……

席惟脸色沉了一下,站起身:“我回房间了。”

等他走后,谈鸣潼后悔:“我不该那样说过话……”

席长淖安慰:“阿惟不会那么容易就伤自尊的。”

谈鸣潼疑惑:“什么伤自尊?我是该直接问阿惟,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同学。”

阿惟这小子一向心黑手狠,谁能伤到他?

席长淖汗颜。

自己果然不如妻子了解儿子。

没想到谈鸣潼又给他下了指示:“你去问问,他们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阿惟真在欺负别人。你们席家一向的霸道,万一阿惟真像鸣沛说的,在学校里称王称霸,人家好好一个孩子,被他欺负了怎么得了?”

席惟回了房间,知道自己又把倪知惹生气了。

明明知道小哑巴脾气大,有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一丁点忤逆都不能有,可席惟偏偏乐此不疲,甚至有点期待,要是倪知真的气得狠了,咬他一口会是什么感觉。

大概会咬的很狠,很深,就像是小狐狸,叼住了猎物,就绝对不可能撒口,但疼里面,却会涌上来深深的痒,是一种欲念,渴求更多的东西。

席惟倚在躺椅中,两条长腿交叠,完全不在意面子,若无其事地去哄被自己惹生气的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