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去了。好好活着。”
“阿蔺,二哥的命可以不要,但这座城池不能丢。我们一旦放弃,身?后几十万百姓的命就没了!防线一破,大玄危矣!”
“我等愿随将军死战!骸骨可不还?乡,但国土不可失一寸!”
“阿蔺别动,听话!二哥不疼,真的不疼……只是可惜了,母亲做的这身?新衣裳……”
“结成人墙!保护少将军!”
“少将军,活下去!您活着,兄弟们才不会枉死!”
一幕幕交叠涌现,尸堆下的那只眼睛总算升起些许光芒。他艰难地张了张蜕皮的唇,接住那从尸身?铠甲上?淌下的淡红雨水。
雨水腥得令人作呕,少年?却不得不咽下,拼命抓住一切可能生?还?的机会。
他要活下去,活着回京,为这生?生?耗死的近十万将士复仇。
噩梦破碎,夤夜如墨。
闻人蔺骤然?睁目,精准攥住了身?侧拍来的手臂。
纤细的腕子,肌肤细腻温软,他眼中的凌寒未散,面无?表情扭头望去。
因“太子”体弱,殿中暖炭充足,赵嫣不老实地蹬着被角,几乎半截身?子暴露在外,莹白的脸颊透出熟睡的红晕。
头发睡得微微凌乱,衣襟松散,精致锁骨下的酥山沟壑隐约可见。美人在侧,暖香萦怀,并非身?处腐臭的尸堆之中。
闻人蔺眸底的暗色渐渐消弭,晕开轻浅的涟漪。
他将赵嫣的手臂塞入被褥中,重?新掖好被角,正欲起身?,却听赵嫣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你?还?没睡吗?”
闻人蔺只好暂且不动,低低回应:“睡了。”
“别想太多,会有?办法的……”
赵嫣自顾自咕哝了声,下意识寻找凉快的地方,往他怀中钻了钻,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胸口?,攥着他的衣襟睡得正香。
属于女子的温软贴服上?来,驱散心口?的阴寒。
闻人蔺没有?躲开,曲肱而枕,另一只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怀中少女的腰窝。尽管他于梦中惊醒,再无?半点睡意。
或许大雪天,谁都渴望温暖。
至少这一回,他不再是一个人坐在冷榻上?把玩短刃,睁眼到天明。
……
卯时,天还?未亮。
赵嫣被人揉捏着脸颊,浑浑噩噩睁眼时,有?一瞬的呆怔。
闻人蔺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墨发以簪半束半披散,正曲肘抵在榻上?,撑着脑袋侧躺看她,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捏捏她的脸颊,又揉了揉她的耳垂,乐此不疲。
这是她第一次,于清晨睁眼看到闻人蔺,他真的在东宫与她同榻了一整宿。
“早……”赵嫣喃喃。
“早啊,小殿下。”
闻人蔺神清气爽,扬着笑看她,还?没醒神?该梳洗用膳,去崇文殿了。”
“就卯时了吗?”
赵嫣在被褥中抻了个懒腰,纤细的胳膊拉长,腿无?意识蹬着,胸前一片起伏的妙曼轮廓。
昨夜未曾束发束胸,没了束缚,她睡得又香又沉,感觉才闭眼就被唤醒了。
赵嫣迷迷糊糊坐起,正欲宽衣,才想起面前之人不是流萤,而是个精力强盛到可怕的男人。若是私下与他宽衣解带倒也没什么?,但穿衣必定要流萤把关的,有?外人看着终归不像样。
她犹疑了片刻,揉了揉鼻尖道?:“要不,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我传流萤进来服侍更衣。”
闻人蔺挑了挑眼尾:“殿下这就,过河拆桥了?”
“哪儿跟哪儿?你?这么?大一尊佛杵在这看人更衣,我怕流萤会吓着。”
赵嫣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