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大公子早日凯旋。”
闻人苍不禁站直了身子,双手接过,打开?一瞧,里头是一枚打磨得锃亮光滑的护心镜。
他属虎, 护心镜的背面就刻了威风凛凛的虎纹。
贴在心口处的东西,既是保他平安,亦是表明?心迹。
闻人苍冷峻的眉目暖化, 流泻一缕温情。他抬手揉了揉鼻尖,望着镜面上倒映的花影, 低声问道:“这护心镜材质上佳,挑了很久吧?”
容扶月将北风吹散的鬓发挽至耳后,笑了笑道:“久闻城西剑斋里铜质最佳,但锻造物件需提前数月预约,我原赶不上了,是魏小侯爷托人使?了便利,这才及时打磨出来。”
听到魏琰的名?号,闻人苍才将扬起的嘴角复又?沉了下去。
“他阴魂不散地?缠着你干什么?”
容扶月一顿,下意识道:“没有缠着,只是去剑斋时偶遇。”
“偶遇?他一个文人去剑斋干什么,你信是偶遇?”
“大公子,魏小侯爷并未得罪过你,你因何总对他抱有成见?”
“我没有对他抱有成见,我只是单纯的厌恶他。”
闻人苍一想到那张笑脸迎人的和煦面容就习惯性皱眉,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我说话一向如此直接。我不喜欢他,不稀罕他这点便利!你今后离他远些,别对谁都一副滥好人的菩萨心肠。”
容扶月怔了怔,眸中?隐隐泛起水光,良久胸口起伏道:“闻人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闻人苍一见她?微白的面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当?是我做错了事……”
容扶月双肩瘦削,低着头道,“若惹你不开?心了,不如将东西还我。”
闻人苍指节抠着木匣边缘,几片柔软的梨白落入匣中?。
他还真就啪地?一声合拢盒盖,将木匣子连同护心镜递回。
容扶月没想到他真的退回了信物,一时仿若僵住了般,失了反应。
闻人苍沉默着拉起她?的手,将匣子归还于?她?掌中?。
容扶月眼圈儿渐渐红了,不知是羞是伤。
闻人苍大步走了几丈,复又?停住步伐,高墙边,唯有漫天梨白簌簌。
容扶月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唤一声,他就会回头。
可心中?那点薄脸皮的傲气作祟,她?几度启唇,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闻人苍终是大步离开?,此去便是诀别。
画面陡然翻转,容扶月梦见雁落关之战中?,敌军如黑云滚滚压境,闻人苍率一队人马出城诱敌。
困守边城多日,兵疲马乏,闻人苍所领小队皆是浑身浴血,战袍披风猎猎,上头满是刀剑所斫的透光窟窿。
苍穹下尘土飞扬,闻人苍与仅存的亲卫顺利将敌军大部引向矿山腹地?,眼看就要成功脱险,忽闻破空声响自身侧传来。
闻人苍骤然回首,瞳仁中?映着锋寒的鏃尖。继而视线颠倒,烈马嘶鸣,空中?盘旋的孤鹰发出凄厉的哀鸣。
一方沾有血迹的半旧手帕从马背上飘落,如一片雪花,湮没于?万马奔腾的黄沙之中?。
容扶月捂着绞痛的胸口从梦中?惊醒,颤抖得宛若风中?将谢的花。
“夫人。”
侍婢披衣而起,慌忙给她?倒出平复心疾的药丸,送水服下。
容扶月喘息不定,推开?空盏朝窗外?望了眼,虚弱问:“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子时了。”
“侯爷没回来吗?”
侍婢讷讷。
方才护卫一路狂奔回来报信,说侯爷不知因何事被扣在太极殿了,府中?上下皆是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