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这才?从廊柱后?转出,走?入那?片苍绿如云的荫蔽下。
风一吹,菩提树枝叶婆娑,红绸翻涌,仿若瑰霞倒垂,壮美至极。
“殿下可要?写下心中所愿,挂于枝头?”身后?,蔡田问道。
“可以写吗?”
“若为旁人?,自然不能。若为殿下,写多少都可。”
说罢,蔡田命小沙弥取来绸带和笔墨,铺展于石桌之上?。
千言万语涌入心间?,落笔却只有简短的八个字:忠魂不泯,星火长明。
有人?死守孤城,扶旗顿剑,死在寒沙战场;有人?以血为墨,以骨为笔,倒在黎明之前……将士魂,文人?骨,一并撑起了大玄摇摇欲坠的根基。
唯愿忠魂不泯,星火长明。魂兮,归来。
赵嫣将绸带合于掌心,闭目凝神。
闻人?蔺从英灵宝殿中出来,转过环廊,所见?便?是眼?前这一幕。
遮天?蔽日的菩提树下,夕阳穿透叶缝投下道道光柱。那?抹牙白束袖胡服的纤细身影就?立于光柱之中,合掌闭目,虔诚的低着头,指间?红绸迎风飞舞。
明亮鲜丽得仿若仙子临凡,足以驱散一切阴霾。
赵嫣睁开眼?,斜阳收拢最后?一丝余晖,寺中钟声苍浑无比,惊起倦鸟西归。
她仰首看着头顶繁盛的枝丫,打算寻个空荡之处将绸带挂上?。然而踩着石坛围绕菩提树转了一圈,伸手能够着的的枝丫皆已绑满了绸带,上?头写着一个个陌生?的姓名,而空荡些的枝头又太高,指尖够不着。
赵嫣垫脚努力?伸长了手,看中的那?根枝丫在风中摇曳,就?是不肯被她触及。
她鼻尖渗汗,正欲麻烦蔡田搬个小凳过来,就?忽觉腰侧一紧。
继而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举至半空,头顶拂进一片绿荫红绸中。
帷帽被枝头扫落,云烟般飘然坠地。赵嫣惊愕回首,看到了轻而易举托举她的闻人?蔺。
他身量极高,臂力?极稳,连一丝颤动摇晃也无,漆眸蕴着悠然的浅笑看她:“够吗?可要?再高些?”
说罢将她往上?一耸,还欲举得更高。
赵嫣面红心跳,忙不迭道:“够了够了!”
她扭回脑袋,专心且虔诚地将红绸带系在那?片空荡的枝头,仔细捋了捋。
待她忙碌完了,闻人?蔺方收回手臂,让她轻稳落地。
赵嫣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久久未曾平息。
“写了什么?”闻人?蔺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
他虽让她足尖落地,却并未放开那?抹不盈一握的腰肢,仍换了个姿势松松圈着。
赵嫣半边耳廓都麻了,别过脸打了个颤,细声道:“你这般高,自己看便?是。”
闻人?蔺笑了声,抬眼?望去,小殿下扎的那?条红绸迎风微动,清秀的小楷隐约可现。
“这根枝头,不许再挂别的东西。”
闻人?蔺吩咐蔡田。
赵嫣诧异于他的强势,又好气?又好笑,抿唇道:“倒也不必如此?。空着反而不好看。”
“不空着。”
闻人?蔺漆眸含笑,捏了捏她的腰侧,“以后?本王,将自己的姓名挂在旁边。”
赵嫣抬眼?,不知他是在玩笑还是认真。
宁阳侯府。
容扶月扶着婢子的臂膀下车回府,却见?原本有事入宫的魏琰却先一步回来,正于庭中望月。
见?到妻子归来,魏琰温和一笑,迎上?前道:“阿月,你回来了。”
他不问自己去了哪里,仿佛只要?还能回到他身边,便?别无所求。容扶月怔